两人散步走到山庄后边的一处凉亭,俞文华立刻见缝插针坐下来要休息。
不光自己休息,她还要说荣沣,
“下次周六日加班忙工作可以去公司吗?
反正你们现在都搬到离家这么近的地方了,十分钟车程而已。
而且你在家里盯着我多不自在啊,我那个,健身的时候,健身房动静也还是挺大的,你在这种地方工作,怎么能安心?
一个不注意签错一份文件,那得是多少个亿的大项目啊,到时候损失那么惨。”
荣沣的嘴角抽了抽,他站在凉亭外,俊美的脸上,是极无奈的表情。
忍了半晌,最终他还是过来挨着她坐下,把人抱到腿上,悠悠地捏着她的腰说,
“……签之前我认真看过了,不会发生这种事。”
其实能送到一家上市公司总裁办公桌上的待签文件,抛开合同履行部门和财务部要一一审查外,法务部也不是吃闲饭的。
每一份签出去的合同,每一条内容都是他们根据法条严格审查拟就的。
旨在最大程度规避公司将来可能会面临的风险,同时也确保公司的利益最大化。
何况华容法务部用的都是最好的律师团,商务官司从来没输过。
所以根本不存在签错或误签这种情况。
俞文华自己就是公司法人,她怎么能不知道这其中的门道。
就是耍无赖瞎掰扯企图蒙混过关,好让荣沣不这么紧密地盯着她而已。
但荣沣抱着她,任她哼哼唧唧在他怀里搂着他的脖子撒娇耍赖,也根本不为所动。
他还拍了拍她的背,耐心哄她,
“别乱动,一会儿掉下去了。”
可两人坐的是凉亭的长椅,俞文华还在他腿上被他用胳膊环住紧抱着呢,哪儿那么容易掉下去。
他不过是一碰她就又有生理反应,她再动的多了更加无法自控而已。
扑腾了一会儿,指望荣沣听从无望,俞文华只能赖他怀里无奈地换话题说,
“对了,上次吕胜男来说公事,你猜她还跟我说了些什么?”
荣沣其实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但他不动声色,表情还是十分沉着淡定,只是顺着她问了一句说,
“说了什么?”
俞文华说,
“她说宏华背靠的那个资本,他们海外的总公司,最近一段时间突然出现了财务危机。”
“哦?”
“还装呢,”俞文华扭住他腰上的一块肉,笑哼哼地说他,
“一看就是你做的,这么大手笔。
以我今时今日的财力权势,我都撼动不了他们分毫,我都只能从汪韵仪手里的宏华下手,掐断宏华的脖子送她上绝路。
但你,你准备斩草除根,你竟然要连她背后的人一起断送,好大能耐,好大手笔。”
其实过去的很多年,如果荣沣用自己手里的权势财力辅助俞文华,宏华早就不复存在了。
汪韵仪背后的人也未必不能一次根除。
是俞文华坚持自己磨刀的。
即便累,即便呕心沥血,即便万事尽心,即便四面楚歌。
她喜欢这种万事都由自己掌控的感觉。
她喜欢看着自己的权势和财力一天天强盛上去,而昔日的仇敌对手,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一路青云直上。
他们恐慌,担忧,眼看着自己手里的底牌已经快要出完了,却还是无法成为彻底的赢家。
甚至拼尽全力,胜算都不足十分之一。
而俞文华自己心里,那是一种复仇到后来,知道自己一定会赢,所以也乐于慢慢戏耍一下对方的心态。
荣沣这次没有否认,他只是云淡风轻地说,
“选错了人,做错了事,付出点代价也是应该的。”
只是这个代价未免太过惨痛。
汪韵仪背后的海外资本,财力何止雄厚。
那是一家强盛了几百年的庞大财团,全世界多个国家都有他们的子公司。
他们的产业,遍布海内外。
而这家财团当下的外籍董事长,多年前就已经成家,如今五十多岁的年纪,汪韵仪傍上他却已经将近二十年。
俞文华在十八岁管控着刚成立的第一家服装公司时,汪韵仪大学毕业已经给自己找好了更深厚的靠山。
那时她年轻,漂亮,野心勃勃,靠着傍上的这个有家室的法国男人,一路将手伸到俞文华这里,毫不犹豫地抢走了宏华。
这么多年,她在这个男人的帮助下开疆拓土跟俞文华分庭抗礼,一路寸步不让地争市场争名誉,
什么好事几乎都让她占尽了。
可一旦她背后的资本倒台,单凭自己,她根本没有那个能力跟俞文华独自打擂台。
人有时候,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而一个好的助力,就是能让一个人青云直上永不言败。
俞文华当然也可以背靠荣沣的华容集团,万事不愁,可是她没那个愿望或者是想法。
她自己就有获得一切的能力。
而且荣家向来瞧不上她这样出身又野心勃勃的女人,她何必再巴巴地贴上去由着他们打她的脸?
她这个人,能屈能伸是不错,舍得下面子也弯得下腰,但一切都是为了利益和感情。
其他的,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尤其像这种需要她赔上尊严脸面,最后大概率却还是只会获得一些极尽羞辱的事情,更加不需要她考虑。
靠自己就能做到,何必靠别人?
退一万步讲,就是单单只站在一个商人的角度上,她做事也喜欢多方考量。
一件事要足够划算,获得的回报足够多,她才会做。
可是这件事,荣沣当然一切向着她,
但她无法心安理得地看他为了这样的事,而与父母双亲闹到更加无法挽回的地步。
荣父荣母过去很多年只是见不得她跟荣沣在一起,却也并没有做出什么更加过分的事情。
他们只是厌恶她而已。
可是如果她因为跟荣沣在一起,从而影响到了荣家、影响到了华容的利益,
那么,俞文华都不用想就能知道,荣父荣母即便要闹到彻底与儿子决裂,也绝不会坐视不理。
他们这样的家庭,利益大部分时候是排在第一位的。
如今能好端端地在一起这么多年,其实说到底,还不是因为荣沣作为继承人足够出色,
管理公司的能力足够强,给荣家赚回了数不清的钱和名望?
荣家父母投鼠忌器,但更多的,谁说不是看在了钱的份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