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海波还是没法彻底控制住自己的不理智。她太轻蔑了。
俞文华这个人总是能轻易激发出旁人心底的恶念。
她太懂得怎么掌控人心。
俞文华毫不在意的拍了拍金海波的肩膀,态度之随意,表情之轻松,仿佛在面对一个于她而言根本无足轻重的人。
她太了解他,这个人就是有了雄厚的下家,且已经尘埃落定,才敢说出这样不知轻重的话来,梁文衍的消息是确切的。
否则,随便哪个管理层的一个小人物都知道,离职前这么狠的得罪自己的前任老板,绝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即使有了下家,背调那一关他也过不去。
那就看谁更棋高一招吧。
俞文华收回胳膊,拿着小章找来的毛巾擦手,一边擦她一边云淡风轻地说:
“好说,宏誉的庆功宴,以后我年年都请金总回来喝酒,必然让你亲眼看着我是怎么一直稳坐宏誉老板的这个位置的。”
金海波表情阴冷,反身大步流星地走了。
小章看着他的背影,气的牙关紧咬:“以为找好了下家和靠山就有了狂妄的资本,简直不知天高地厚,我看他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俞文华无所谓的笑了笑。
“对了,”她说小章,“你是不是也该回老家过年去了?机票都定好了吗?”
言谈间,仿佛刚才那一切根本没发生过。
小章立刻跟着翻过了这一篇,她说:“……没定呢,我今年,不回去了。”
俞文华奇怪地问:“怎么了?”
小章说:“荣总每年春节都得回家去,他们这种级别的大家族规矩礼仪多,春节的家族聚会也多,不回不行,这也是没办法。
往年也就算了,您在自己那边住着,地方不如这个山庄这么大,留两三个人照顾您也没什么大事。
今年不一样,今年您住在山庄,这里的人您才刚熟悉大家就都回去过年了,只留几个值班的人……
我担心他们照顾不好您,不熟悉您的生活习惯惹您大过节的不高兴。
还是我自己留下来吧,我自己照顾着我比较放心。您不知道,常姐那里昨天也跟我说,她今年要回家陪她女儿过年。
她最熟悉您的生活习惯,她都回去了,根本就没什么熟悉的人照顾您了……至于小刘小朝那两个单身汉,您自己叫他们早早回去听家里的安排相女朋友去的。
这过个年,您身边的人差不多都走完了,叫我怎么能放心呢?”
常姐是之前俞文华的两个保姆之一,她在市区中央的别墅住着的时候,常姐一直跟另一个保姆一起伺候她。
小刘则是她的司机,小朝是保镖。
不过搬来山庄的时候他们都没跟过来,一则是这边本身人就不少了,二则那边的别墅也需要人看顾,所以他们就留在了那边继续照看她的房子。
有需要的时候,一个电话随时叫过来也就是了。
俞文华说,“你这小姑娘,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我也没那么娇贵,何至于就要人寸步不离地贴身看护了?我就是自己一个人待着都没什么事。”
想了想,可能觉得自己说的确实不太有信服力,她又说:
“你别信荣沣在时候的我,他在我有人惯着宠着,我就跟生活不能自理了一样,他不在,我还不是该干什么干什么?”
再说今年还有个给她治病的席老先生在呢,山庄里也不算多冷清。
小章说:“那也不行,我反正不放心。”
俞文华简直了。
她拍拍小章的肩膀,劝她说:“别犟了,回去吧,啊,我一个人真没事,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能有什么不放心?
倒是你,大过年的不回家,像什么样?再说你跟你爷爷奶奶又没什么深刻的矛盾,多回去看看他们吧。
老人的日子都是过一天少一天的,别等哪天他们不在了,你才开始后悔怎么没早点回去多看看他们,听话。”
放在其他的下属身上,俞文华是不会多说这些话的。人各有命,旁人管这些闲事干什么。
她能做的也就是管理好公司的事情,顺带着管好自己而已。
小章不一样,这姑娘她从22岁认识荣沣那一年开始资助的,供她读完了初三,整个高中,又给她寄了大学第一学年的学费和生活费。
第二年再寄的时候,小章不收她的钱了。
回的信上说,她自己课余时间出去打工挣的钱,已经够她交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了,以后不用再浪费她的钱。
毕业后,小章千方百计的打探到了她的住址,每天下班都在她车经过的地方等她,就那么远远的看她一眼。
俞文华一开始不知道这是她资助的学生,也不知道她就是专门等她的,她还以为这是哪个神智不太正常的女孩子在流浪。
后来有一天下了很大的雨,她经过时看见这个女孩子就站在雨里呆呆的望着她的车,也不知道找个地方去躲躲雨,她一时心软,叫司机把她叫上车来了。
那天的雨很大,她打了伞也还是淋的浑身水淋淋的,就那么局促的缩在后车座的一边,也不敢看她。
俞文华问她:“你是谁家的姑娘,是不是找不到家了,怎么天天在这个地方流浪呢?”
小章更局促了,她说:“不是,没有,我在工作的,我不是流浪……我没有找不到家,我就是,想来看您一眼。”
俞文华愣住了。
小章说:“我是您资助的学生,我叫章小翠,我已经毕业了……我现在找了工作,就在这附近,现在下班了,我就在这个地方等着,想来看看您。”
俞文华想起她了,她慢慢笑开:“小章,是你啊?我记得你的名字,你是我资助的第一个学生……
你毕业了怎么不来公司找我呢,我那里正缺人。”
其实,她这话也不过是客套而已。
小章之后她又资助了无数个孩子,有些孩子懂感恩,每次给钱都千恩万谢的受着。
有些孩子却慢慢滋生出了贪心,知道她的身份和名字后,就开始提更多的要求,想要更多的钱。
每当这种时候她就会立刻停止资助。
哪怕断了她的钱他们立刻就会失学,她也不再管。
小章这样的孩子,有,还不少,只是毕业了之后,他们大多数就不再跟她联系了。
有些找不到工作的,还会找上宏誉来苦苦哀求她继续帮忙,恳求她给安排个工作找个住处什么的。
毕竟她资助那些孩子也好,给偏远山区捐款修路盖学校也好,从来都用的是真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