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召安宜阳进御书房,问了些余奚那边几县的情况,又看了安宜阳写的折子,对安宜阳在那边的进展很是满意,至于说那些敢挑事的,皇上也让安宜阳放心,既然皇上下定决心要做成的事儿,自然不会让人从中破坏,不过是些看不清、想不明的小人,皇上想整治他们办法多了。
皇上问安宜阳:“爱卿,你替朕分忧解愁,朕理当赏你,不知爱卿是喜欢金银珠宝,还是喜欢权力美人?”
安宜阳听的皱眉,皇上这是话里有话啊,以往说赏就赏,什么时候问过他的意见?金银珠宝还好说,权力美人让他怎么回?
说权力,皇上会认为他贪权,说美人呢?满京城谁不知他家的情况?恐怕就是在余奚那边美人的事儿皇上也都知道了。
权力和美人他都不会选,而他最不缺的就是金银珠宝,认为皇上是在试探他的安宜阳对皇上道:“臣子为皇上分忧是分内之事,不敢当皇上的赏。”
皇上便眉开眼笑了,“还是爱卿明理,不像外面那个。”
安宜阳便知自己是赌对了,不管是因宰相皇上的怒气还没平息,还是真的想要试探他,他不要赏就对了。
唉,都说伴君如伴虎,这皇上的心思还真是难测。可怎么看都像是想要白使唤人。
当初在蒙县种的粮在雪灾时都交上去了,皇上虽然赏了不少东西,可种田雇人买种哪样不是钱?算来算去,还真是赔钱赚名声的买卖。
而如今他到了余奚几县,虽然牛崽和高粱种子都是皇上派人准备的,人也不用他再花钱雇,但这搭工搭时又不能与家人团聚,却连点辛苦费都没有,除了一个钦差的身份,安宜阳都觉得他就是被田喜乐养着吃软饭的了。
而皇上一直笑眯眯的,安宜阳却看的背后发凉,虽然皇上没说,他却明白,皇上这是想让他主动提出不要尊味的分成,这算不算卸磨杀驴?
安宜阳后背就湿了,看来出头鸟也不是那么好当的,若他再不识趣,说不定自己的下场还不如外面那个呢。
安宜阳对皇上道:“皇上,臣子有一事想要皇上成全。”
皇上示意他说,安宜阳道:“臣子这些时候一直在想,尊味是皇上派人开办起来的,臣子不过就是献上几个秘方,当不得皇上太多的赏赐,比如说尊味那一成的利,臣子就认为受之有愧,恳请皇上收回成命,往后尊味的收入都归入国库,与臣子再无关系。”
皇上听后为难道:“当初说好的事,如何就能不算了?不过既然爱卿坚持,朕就当是爱卿将一成的利送给百姓了。”
安宜阳道:“应该的应该的。”
心里却暗骂一声老狐狸,真是用人时一套,不用时又一套,估计是看尊味赚钱才舍不得那一成利了。
真算起来,因尊味在全国差不多都开了起来,别看只是一成利,却比整个京味都赚钱,难怪皇上会连脸皮都不想要了。
不过安宜阳当初就没想要过尊味的利,皇上再玩这样的花招他也不觉得有损失,但心里却更想着等走时把田喜乐和孩子们带着,免得这位皇上什么时候又觉得京味赚钱了,再把主意打到京味上。
虽说皇上赚到的银子最后大多都用在百姓身上,但一想到他还是会容忍像宰相那样的人存在,安宜阳这心里怎么也不舒服。
安宜阳让皇上满意了,皇上又夸了安宜阳几句才让安宜阳离开。
走到御书房外,安宜阳路过宰相身边时,朝宰相弯了弯身,算是道别。宰相也对安宜阳笑了笑,好似对皇上的怒气不怎么放心上。
安宜阳也听说过皇上与宰相的关系,也明白只要宰相不是做的太过,皇上还是会念着旧情,这个宰相虽说府里的女人多一些,对钱财也看重,但只要不超过皇上能容忍的底限,最多就是叫过来骂一顿,骂完了罚点银子也就算了。
要说起在皇上面前得宠,他完全不敢跟人家比。
与宰相擦身而过后,安宜阳就急着往家赶,虽说才出来一上午,但他已经开始想念家中的两个孩子,当然最想念的还是孩子的娘。
出了宫,安宜阳上马往回赶。平王府离皇宫还有些距离,要路过两条繁华的街道。其中就有几间京味在这里开店,生意倒是红火。
之前安宜阳问过皇上为何不把尊味开到京城里来,皇上却道:“你的京味在京城开的不错,可若是朕的尊味在京城开起来,会不会抢了京味的生意?”
安宜阳心里认为抢生意这种事自然是要全凭本事,像尊味这种只凭着田喜乐给的方子开起来的,又是以鱼料为主的酒楼,即便开起来也未必对京味的生意影响多大。毕竟京城的人还是很多的。
但接下来皇上的一句话却让安宜阳认为才是重点,皇上说:“若是抢不过,朕岂不丢人?”
安宜阳便明白,皇上哪里是怕抢了京城味的生意?是怕抢不过京味的生意丢人。同样也从中看出皇上的心眼其实有点小。
京味是用平王妃和老王妃的嫁妆铺子开起来的,这两年又新添了不少酒楼,生意一直能这么红火,却是抢了不少酒楼的生意,好在京味酒楼里的菜卖的都很贵,真正能吃得起又常来吃的人不多,倒让那些菜卖的便宜的酒楼不至于没有生意可做。
路过一间京味卤味店时,安宜阳从马上下来,虽说京味是平王府的产业,但要吃京味的东西还是要到店里来拿,安宜阳就想拿几只卤鸡回去。
在余奚那边几个月,既没好的食材,也没合用的厨子,安宜阳的伙食水平直线下降,最想念的就是京味的卤味。
安宜阳这次进宫是一个人去的,也没带个随从,瞧着前面排起的队伍皱了皱眉,这要是等排到他还不定什么时候,反正是自家的铺子,直接进去拿就是了。
安宜阳便越过排队的众人,一直走到卤味店的门前,因卤味店的铺子都不大,外面又排了很多人,安宜阳走到门前时,两扇开的门口处竟被挤的有些进不去人。
安宜阳道了声:“借过。”
门前堵着的几个人回头看了安宜阳一眼,不但没借过,反而用身子将原本余留下来的一点空隙都给堵上了。
安宜阳很无奈,看也知道这些人是什么心思。可不挤进去他难道也要去排着?
正想着,就听外面有人喊:“油了油了!”
众人就往旁一让,在门外卖卤蛋的伙计就头顶着一只盆进到卤味店里,进去不久又喊着:“油了油了!”挤出来。
而排队的人只是把那伙计放进去就立马再把位置堵上,好像生怕把安宜阳也放进去一样。安宜阳倒是哭笑不得,这来了自家店,他竟然想进都难。灵机一动也喊了句:“油了油了!”
见人群向一边躲了下,随即在看到是他喊的后,又很快地把刚让出来的位置给堵上,还有人瞪了安宜阳一眼,“最烦你这种不排队的!”
安宜阳倒是笑出声了,也不往里挤了,走到门外卖卤蛋的伙计身边,对他说道:“我是平王府世子,你进去帮我拿两只卤鸡出来。”
伙计斜了安宜阳一眼,手脚利落地收了钱,再把手上用木棍串好的卤蛋递给面前的客人,才对安宜阳道:“你这人还真敢说?你还平王府世子?我们世子爷吃卤鸡还用到店里拿?向来都是派人到作坊里直接取了。”
安宜阳道:“我这不是刚从宫里回来,路过就想顺便带两只回去。”
伙计‘嗤’的一声,“得了吧,满京城谁不知我们世子爷去了很远的地方,看你穿的也人五人六的,脸皮咋那么厚呢?为了两只卤鸡,还敢冒充我们世子爷?当心我喊人揍你!”
旁边有听到安宜阳与伙计对话的人,原本还有信了安宜阳是平王世子的,可听伙计说平王世子去了很远的地方,就想到之前好像听说平王世子被皇上派了出去,也不愤道:“你这人还真是的,竟然跑到人家店里冒充人家的主子,难道他们连自家主子都不认得?”
伙计听了小小地心虚一把,他还真不认得平王世子,虽说从前总听人说世子在京城时会常常到店里来转转,可他来卤味店做工不足一个月,连工钱都没领呢。世子又是出了正月就离开京城,他还真没见过。
安宜阳被人指责的脸皮发烧,暗想自己怎么脑子一抽就想自己过来拿两只卤鸡了,看这架式还真拿不走了,算了,今天就当白来一趟,想吃回去让下人去作坊里拿去。
刚要上门离开,就听有人惊喜道:“这不是大哥吗?你进宫见皇上回来了?”
安宜阳眼皮一撩,看了一眼满面惊喜的刑向明,“二弟这是要去哪里?”
刑向明叹道:“这不是三弟又病了,我听大夫说要用百年以上的人参煎药,便想着出来寻寻,不想与大哥在街上遇到了。昨日我那侄儿侄女满月,我也因在外寻找人参错过了,大哥不会见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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