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姨娘气道:“不走最好,左右就是一个死字,死在哪儿不都一样?再说,凭什么要我去死,换你们一家人的平安?你们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用着我时甜言蜜语,用不着时就想卸磨杀驴了?我这回还真不走了,看你们怎么把脏水都泼我身上。”
孙鹤轩道:“这你可冤枉我了,我若跟老头子一个心思,还会来跟你说这话?就算不是为了你,也要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想想,虽说我已有几个庶子庶女,可他们如今都被平王那些人控制住了,一个不好就是满门抄斩的罪,到时大家一起玩完。我如今可就指望着你这肚子能替我留下一儿半女,你说我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去送死?”
何姨娘听后脸色缓和了些,“那我就再信你一回,可你怎么能把我安全送走?我可不想跟刑向明一起走,你们俩的事儿我一直就没弄明白,谁知他会不会因为嫉妒我们俩的事儿,再对我使个什么坏,那人我信不过,你可别忘了,我肚子里可还怀着你儿子。”
孙鹤轩尴尬地道:“我和他什么事儿也没有,那次真是被人算计了。这事我过后琢磨了也就刑绍阳和安家那几个坏种能做得出来。不然你想啊,我就算真跟刑向明有什么,用得着跑外面去?要找地方还不容易?你就信我一次,我再坏也不能害我的骨肉?再说若真不想救你,我还巴巴地过来跟你说这些做甚?”
何姨娘沉吟片刻,‘嗯’了声,“我就再信你一回,你可要知道,若是我出了事儿,你儿子也没了。”
孙鹤轩连连保证,“你且放心地跟他走,我明儿就把准备好的银票给你送来,老头子那边我也会尽量让他多给你准备些东西,往后就算我们孙家真出了事儿,你也能跟孩子好好地活下去。不过,刑向明那就是一只白眼狼,你可得防着他,若是脱了险,最好找个机会把他弄死,也免得留下个祸害。”
何姨娘笑道:“还说人家是白眼狼,你也没好哪儿去,这还没怎么着,就已经想着卸磨杀驴了,你就不怕我跟他跑了,真处出感情来了,带着你儿子跟他过了吧?”
孙鹤轩面上一僵,随即笑道:“这我还真不担心,他哪有我英俊不凡?”
“你这脸皮倒是越来越厚了。”何姨娘推了孙鹤轩一把,“行了,话说完了,你也该回去了吧?还跳窗吗?”
孙鹤轩道:“怕什么?你屋子里的丫鬟不都是你的心腹吗?我就大摇大摆地走出去,她还能告到老头子那儿去?刚好试试她的忠心,你也不能一个人怀着孩子上路,身边总得带个侍候的人,若她是个忠心的,带着走也省心。”
何姨娘道:“这世上最不可信的就是人心,最不可试探的也是人心,试问谁的心里不是只装着自己?你偏就不知当心,不然也不会阴沟里翻了船,若是当初不全信了刑向明的天花乱坠,至于上了他的贼船?若是当时把事情都做干净了,至于留下这许多首尾?我屋子里的丫鬟虽说是我的心腹,但有些事情只有埋在自己的肚子里才最安全,我这辈子也想明白了,除了我自己,我谁也不信!就是自己生的也不能信,谁知一个个都是不是白眼狼。”
听何姨娘说完,孙鹤轩有些尴尬,他也不能说自己对何姨娘有多真心,当初与何姨娘眉来眼去走到一块儿,除了瞧着何姨娘长得好,也是想让何姨娘在孙甫面前替他说好坏。果然,自从他把何姨娘勾到手后,何姨娘没少在孙甫面前替他说话,虽然每次都不是明着帮他,却也让他在宰相面前少受了很多罚。
如今就算是要送何姨娘走,也是看在她肚子里怀着是他的种,万一这次事情闹大,想为自己留个后。
何姨娘白了他一眼,只是在黑暗之中只能看个淡淡的影子,倒是让孙鹤轩觉出一丝不同往日的妩媚来,对何姨娘就动起了手脚,何姨娘却将他的手拍开,“又不是头一回当爹,还这么不知轻重,伤了我肚子里的孩子,看你心疼不。”
孙鹤轩闹个没趣,心思也就淡了,虽说何姨娘长得美貌,他屋子里也有几个长得漂亮的妾,虽然还是不及何姨娘,却总比伤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好。
孙鹤轩将要说的话都说完了,这才下床穿鞋,大摇大摆地从里屋出到外屋,在丫鬟目瞪口呆之下走了出去。
听到孙鹤轩出去后关门的声音,何姨娘撇了撇嘴,就这吃一百个豆都不嫌腥的性子,这辈子是别指望他能长记性了,不过他这一辈子也差不多走到头了,长不长性子也没多大用了,再说,她一直利用的不也就是他这个记吃不记打又好冲动的性子?
唤来外面的丫鬟,点了灯后何姨娘就坐在床上,问道:“你可瞧见刚有什么人从咱们屋子里出去了?”
丫鬟‘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头磕在扑了地毯的地上,愣是被她磕出‘咚咚’的声音,“回姨***话,奴婢睡的沉,什么也没瞧见。”
何姨娘听后‘扑哧’笑出声,“瞧把你吓的,我就是有两句话想问你,你倒好,没事自个儿吓自个儿玩。没事,起来回话吧!”
丫鬟站起身后还是不安地望着何姨娘,见她不像是说假话,这才松了口气,她跟了何姨娘也有五年了,平时何姨娘对谁都一副笑模样,但她知道何姨娘的手段高着呢,不然也不会在宰相府里能混得比宰相夫人还好。
这可不是只凭着一副俏模样就足够的,宰相府里不是没有过比何姨娘更好看的女人,可最后下场是怎样的?宰相夫人杀人都不见血,在她手底下死去的美人无数,宰相却从没过问过,甚至连管都没想管。
显然,在宰相大人的心里,那些美人们就跟衣服没什么两样,衣服嘛,坏了扔掉再做新的就是,美人们去了自然还有新的来。
也只有这位何姨娘从进府后就一直受到宰相的维护,在宰相府里,即使是宰相夫人余氏,都不敢轻易招惹何姨娘。
所以,不管何姨娘怎样表现出来的一团和气,府里的下人却没一个敢对何姨娘不敬,就算是她之前就察觉了何姨娘与孙鹤轩之前有私,也都假装没看到,只为了明哲保身。
如今,孙鹤轩全无遮掩地从她眼前走过,大摇大摆地离开,她就知道了,何姨娘若不是想要她的命,那么就是想要拉拢她了,事到如今,就算明知道被拉拢后可能是死路,她也不能不往死路上走,她很清楚,若不是自己往死路上走,那么她的死就在眼前。
丫鬟想通这点之后,反倒不怕了,虽然她在宰相府里大门不出,对于外面的一些形势也稍有耳闻,如今余奚县里的形势很微妙,平王一家出了事儿,大家都在观望,虽然不知宰相府在里面是个什么角色,但宰相府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再怎么折腾又能有什么好结果?
他们这些下人恐怕也逃不过一个死字,而此时,何姨娘显然是想要拉拢她,以何姨娘的心计,或许还能拼出一条活路。
丫鬟很愿意被何姨娘拉拢,虽然眼前很可能是一条死路,但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道理她听过,谁能说最终不会被她拼出一条活路?
见丫鬟一脸真诚地望着自己,何姨娘很满意,她选的丫鬟果然没选错,确实是个胆大的,但胆大又如何?命不好!
何姨娘自从知道孙鹤轩和孙甫想要送她走时就琢磨过了,她这样一个登记在册的姨娘,想要送走谈何容易?既然她要走,那么就要有人顶替她留下,而这个人势必要是个死人。
当年进宰相府时,因孙甫的宠爱,身边的丫鬟也都是她自己选的,余氏一个人都没安插进来,当时没多久就有人跟她描述了余氏的震怒,她当然明白,不管在什么时候捧高踩低的人都有,就像余氏身边的人都能来向她禀报余氏的一切,她身边的人难保哪个不是心里向着余氏的。
所以,她在选丫鬟的时候很是慎重,虽然按宰相府里的规制,她身边可以有一等丫鬟一个,二等丫鬟两个,三等丫鬟四个,另有粗使婆子数人,但何姨娘只选了一个一等丫鬟和两个二等丫鬟,而且,二等丫鬟也是按着一等丫鬟待的。
粗使婆子等人是绝对不允许进到她的屋子里,虽然外面的人都说何姨娘会做人,却只有她知道,她身边的人宁缺毋滥。
这三个丫鬟一跟就跟了她五年,五年间为她做了不少事情,也买通不少别院的人,大家都夸她的丫鬟合用,说她会教人,却没人注意过,她选的这三个丫鬟都或多或少有那么一点点与她相似。
而此时,她要走了,培养了五年的丫鬟也该到了发挥她们最大用处的时候了,而她今后的下落,就没想过让任何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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