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三军夺帅
“好,快人快语!苏先生,你看呢?”
西冥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苏赫自然是不好再拦,只能陪笑,一副都听您老安排的样子。
“那好!既然苏先生无异议,那咱们就玩一场我汉军的比斗——夺帅。”
“何为夺帅?”
“很简单,老夫和苏先生为帅,你我二帅从军中选出三卒,为左军、中军和右军。
比斗开始,你我每局各出一军对垒,胜者保留此军,败者则此军退出,连续三局以军多者为胜,即为夺帅,可明了?”
“明了,可老堡主这与直接比武似乎没什么区别,为何还要弄的这么复杂?”
听了徐兴的解释,苏和顿觉比斗与直接找三个人出来切磋没什么区别。
“呵呵,是老夫忘记说了!左中右三军,左军次之,选取一般战力;右军为下,所选必是军中最弱战力。
中军最强,需派本方最强存在,每局选择哪一军出战,不可让对方提前知晓,双方以出牌为准,来人,上牌!”
侍者很快端上六块小木牌,上书中军、左军、右军。
徐兴拿起其中一块中军木牌,大声道:“战虎可在?”
“末将在!”
“命你为中军!”
“诺!”
徐兴将中军战牌放在自己身前,微笑道:“战虎是我汉军中的游击尉,乃堡中战力最高之人,所以为中军。”
苏赫点点头,在徐兴说完规则之后,他就明白了这个比斗的奥妙所在。
这种叫做夺帅的比斗与田忌赛马异曲同工,不同在于夺帅是行暗牌,需要揣测对方主帅的意图再行排兵布阵。
‘呵,有点意思!’
苏赫嘴角微扬,也拿起一块中军牌回视己方众人。
“我!”
西冥迫不及待的站了起来,自告奋勇道。
“你坐下,你多大年纪了,还跟人家少年人比,丢人不?”
苏赫眉毛一扬,瞪了一眼西冥,西冥顿时一脸不忿的又坐了回去。
其实两人都知道,叫做战虎的小子身手不错,是个可造之材。但毕竟年纪还是太小,对敌经验与他们二人差距不小。
这种机会当然不能留给西冥去欺负人,于是苏赫将滇剑叫起,将中军的荣誉交给了他。
相较凉兵中其他人,滇剑的身手无疑是最好的,即便与汉军的战虎相比也不会落在下风。
选好了中军,接下来就是左军,苏赫与徐兴都选择了一名普通军卒。
轮到右军,徐兴拿起牌子环顾四周,点指一个负责庖厨的老迈养卒,将右军之位交给了他。
苏赫心里一动,不由得对徐兴认真的态度倍感尊敬。
“小九,右军之责你来担任吧!”
对方把老迈的火头军都派上场,苏赫也不好再让黎单出场。
他微笑着冲杜九一眨眼,杜九一脸兴奋,连忙从腰间把短剑拽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场地腾开,苏赫与徐兴两位主帅分居大厅左右。
一名侍者大声宣布比斗开始,苏赫与徐兴同时从袖内藏的木牌中取出一块,背面朝上放进侍者的木盘之中。
收取木牌,两名侍者来到大厅正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他们手中的木盘。
“开牌!”
主持侍者大喊一声,两名厅中侍者同时举起盘中的木牌,大厅里顿时响起一阵议论声。
“老堡主出左军。”
“苏先生出中军。”
见到底牌,众人均是一副遗憾的神色。大家都想看强强对决,这下只能再等下去。
中军对左军,一切都在苏赫的预料之中。
徐兴今年六十有四,人越老越趋向沉稳,所以苏赫笃定徐兴不会在第一局就派出中军。
第一局理想的状态是观察对方的实力,所以苏赫料定对方既不会冒进也不会示弱,而求稳策略中,出实力中等的左军最为稳妥。
于是苏赫在第一局就派出滇剑,赌徐兴会出左军。
战斗结果也在意料之中,汉军军卒强悍难缠,但对上谨慎的滇剑终不能敌,第一局苏赫胜。
第二局开始,苏赫手中剩左军和右军,徐兴手中剩中军与右军。
苏赫的目的是避免拿自己的左军去碰对方的中军,而徐兴正好相反。
侍者再次翻开木牌,右军对中军。
苏赫出了右军,而徐兴出了中军,这一次徐兴又中了苏赫的算计。
徐兴乃将门之后,自然对军法深有研究,这种夺帅的游戏其实就是战争中战法的体现。
战争中两支陌生的军队对战,很少有人一上来就尽出主力,毕其功于一役。
所以徐兴选择了稳健的战术,但是他遇到的就是一个不走寻常战法的对手。
第一局失利后,徐兴马上调整战略。
苏赫第一局就出中军,说明他是一个急功近利的主帅,由此徐兴断定苏赫在第二局中必出左军,所以他以中军相对。
结果一出,徐兴顿时傻眼。
此时,他才明白自己上了苏赫的当,对方是故意做出一种急功近利的姿态,诳他出中军以对。
此局之后,代表着他三局之中败了两局。
最后一局,对方有实力最强的中军和左军,而他只有中军一支部队,胜负可就不言而喻了。
明白了大势,徐兴反而会心一笑,这个苏先生真是给了他太大的惊喜,我汉家儿郎雄风仍在!
这面徐兴感慨壮怀老已,场内杜九已经撸起袖子,摆出一副要跟战虎拼命的模样,可惜战虎完全没有久战的想法,干净利索的一个照面就掀翻了杜九。
接下来的一局,苏赫左军对徐兴右军也没有任何悬念,那个老迈的火头军怕老骨头散架,直接在徐兴的授意下投降认输。
最后一战就在战虎与滇剑加上另外一名凉兵以一敌二的形势下展开。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连苏赫也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汉军小子,看他如何施展。
侍者大呼开始,战虎立刻犹如一只饿狼扑向实力较弱的凉兵。
那凉兵名叫王茂,实力在凉兵之中属于中等偏上,他自知不敌,连忙后退,滇剑早有准备,快速上前帮他。
谁知就在两人一退一进的档口,战虎突然矮身像只肉球一般滚向滇剑。
滇剑救人心切,一招已经递出,结果对手突然滚地,他还未及应变,就被战虎拢住脚踝带倒在地。
一招制敌!
无论是凉兵还是汉军都没人料到结果会是这样,更别说滇剑本人。
直到倒地,他都无法相信自己输了。
滇剑如此,苏赫亦是如此。
战虎所使招数十分独特,要不是他使出来,苏赫也没料到还可以这样打。
中军胜负已分,剩下的左军就更不是对方的对手,很快也败在了战虎手中。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徐兴正以为这场夺帅他是既输战术又输武力,却不想战虎突然爆发,以一敌二出奇制胜,顿时乐得合不拢嘴。
面子可是好东西,没人不愿意要,特别是他们久离中土客居他乡,需要向故国之人证明他们的价值,为荣誉而战。
“苏先生,此战真是峰回路转,承让,承让了!”
徐老爷子胜了自然是红光满面,心情舒畅,未用人扶就站了起来,笑着向苏赫拱手,接着道:
“不过苏先生的才智,老朽佩服至极,以后有机会定要还向苏先生请教。”
“老堡主客气了,您的这位小将真是让苏某大开眼界,不过现在定输赢是不是还有些草率?”
“噢?老朽愿听先生的高见。”
徐兴见苏赫这方明显是输了,还不想认输,顿时有些疑惑。
在他看来,这姓苏的小子虽然年轻,但却城府极深,涵养也好,不应该是个胡搅蛮缠之人。
“老堡主,此比斗名为夺帅,不知这帅是何人?”
“那还用说,当然是你我二人了。”
“既然如此,有敌来袭,我这一军之帅是不是也应该反抗一下,束手就擒的话,也不合兵事吧?”
“这……”
徐兴一下明白了苏赫的意思,敢情此子是想亲自下场与战虎对阵,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苏先生,你所说虽然有理,可一旦下场,败了可就不好看喽!”
苏赫长袍宽衫,长得又是清秀文雅,所以徐兴料定他只是个满腹经纶的书生商贾。
属下人玩玩,输赢都无关大雅,主家要是下了场,出了丑,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徐兴才好心提醒苏赫,让他不要自不量力。
“无妨,小子也学过些粗浅的拳脚功夫,见到战虎兄弟这等好手有些技痒难耐,输了也无妨。”
苏赫坚持,徐兴也只能作罢,汉军见对方主帅要下场找难堪,个个轻蔑,却又不敢取笑。
凉兵们却是欣喜若狂,心道终于可以出一口恶气了。
两人来到大厅中心,苏赫并未换衣,就穿着于阗国主馈赠的常服与战虎拉开架势。
战虎眼里没有老弱妇幼,只要站在他的面前就是他的敌人,轻视对手永远不会发生在他身上。
侍者高声宣布开始后并未退开,因为他知道,马上他就要宣布结束了。
话音刚起,战虎便如离弦之箭冲了上来,身体弓成一只野兽形状,招招直取苏赫下盘。
兽法招术取得是威猛之势,重攻不重守,一般情况下无人会用。
但战虎敢于使用兽法攻击是因为他出招极快,身体与四肢配合紧密,浑如一个肉球在地上滚来滚去。
凌厉的攻势根本让对方无暇进攻,所以才能掌控住局面。
苏赫正是对这小子的奇特招数大感兴趣,所以才下来与他玩玩,毕竟眼观不如身践。
两人一接触,苏赫就明白滇剑为何会败的那么快。
这一套兽法攻击战虎已经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动作快,下手狠,又十分连贯,根本不给对手考虑的时间。
幸亏苏赫在呼延达鲁哪里被调教了一番,不然几招之内就可能被此子掀翻。
并不是说滇剑的身手比战虎差,只是因为这种打法太过奇特,初遇之下人们都会束手无策,失败也就是早晚的事情。
苏赫也是在场下观察过后,心中设计出一套应对的方法才上来一次。
战虎的攻击手脚并用,苏赫却只是用脚,每一次战虎的攻击到时,苏赫总是能够准确无误的用脚踢开。
两人对战也就是几息之间,已经各自出了三四十招。
大厅里的众人都屏住呼吸,生怕漏过精彩的地方,徐兴更是惊掉了下巴。
半盏茶后,苏赫轻纵身体反守为攻,连续出脚,战虎一时手忙脚乱,却未注意到背上的衣服已经被苏赫抓到。
慌乱应对之下,战虎忽然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人已经被苏赫提了起来。
不待他反抗,战虎又重重的落到地上。
这下可是摔的不轻,等他重新爬起,苏赫已经跳到了圈外,一脸笑意地看着他。
厅内一片死静,随即便是凉兵们突然爆发的欢腾声音。
战虎从入军以来就对阵了不少敌人,身上有无数的伤疤,但从来没有失败过,这是他第一次被人打败。
他猛的站起身来,恍惚一阵眩晕,“扑通”一声又栽倒在地。
一场风波过后酒宴再次开始,只是这个时候酒的味道就是各品各味了。
苏赫下场并不是为了争一时之气,只是想试试这战虎的功底。
可不论出发点是什么,结果还是一样,在人家的地盘上扫了主人的面子,这可不是良客该做的事情。
苏赫自然知道自己的做法欠妥,所以连干了三大坛米酒,这才算是让徐兴找回了些颜面。
徐兴有些气闷,但并不是为了战虎失败这事儿,而是因为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走眼。
想不到一个儒雅商贾,不但谋略用得好,身手还是一等一,这大大出乎他的预料,不由得让他感叹是真的老了。
“老堡主,之前听你说,汉堡当初有三千多军士,为何现在只有这么点人了?”
三大坛米酒下肚,苏赫酒量就是再好也顶不住喝猛酒的后遗症,有些醉意的问出了一个一直困扰他的问题。
“哎,苏先生有所不知,这些年来我们四处征战,年年都会损失不少军卒,再加上这些年堡里的女娃越来越少,所以军卒也就越来越少了。
你看到的这二百来个年轻娃娃,现在堡里已经没有女娃来和他们婚配了,用不了几年时间,汉堡不被胡人攻破,自己也得亡了!”
徐兴也是喝得微醺,他捧着一只酒坛,一边说,一边也是老泪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