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已传出去,待队友过来更为稳妥。但邪祟正走向女子们,伸手意图不轨。
他们岂能顾念自己,坐视不理。水允悠示意行动,持剑第一个冲出去。她以最快的速度挡在女子们面前,以剑拦住邪祟作恶的手。哭泣的女子们愣住,这个背影比高山还巍峨。
救她们于苦难。左右两人跟上,驱邪剑斩在薛大人身上。可惜毫无成效。
剩余两人立刻救人。女子们哪怕脚软,爬也要爬出去。这种时候不能拖后腿。
女子们前行,世家子弟垫后。他俩忧心回头,一定要撑住啊。队友马上就到。
两人护送女子们出去,一路遇上不少被附身的家丁。力量没有薛大人强,只是小喽啰。
其余两队人马不停蹄赶来。会合后兵分两路,一队留下祛除家丁身体里的邪祟,一队火速赶去支援水允悠三人。水宴、水舞和水允悠同为巡逻队第五小队成员。
平时一起巡视街道。今日被分为一个队,到兵部尚书府邸解救百姓。水宴和水舞心急,期盼好友不要有事。然而等他们赶到时,水允悠嘴角渗血扶剑半跪在地。
两个世家弟子已然晕厥。水宴和水舞一个飞步上去,挡在水允悠面前。
眼前这个邪祟很强。吃下一颗弹药,水允悠想起刚刚不过几招就败下阵来。
根本不算交手,而是单方面碾压。薛大人动动脖子,发出骨头的响声。他裂开嘴笑:“两位美人可比那些庸脂俗粉带劲。在你们死前,我会好好玩弄你们的。哈哈哈哈。”
“虽然很不想打断你的妄想,但可惜你没机会。”屋顶上,水祈打个哈欠。
薛大人猛然扭头,生出忌惮。此人何时在此的?水宴和水舞大喜:“祈师兄。”
今天没时间午睡了。水祈摆摆手:“你们很碍事,快出去吧。”
“是。”水宴和水舞扶起水允悠,立马出去。水允悠回头,祈师兄……
“哎?祈师兄原本不姓水吗?明明是水家的嫡系。长老们和他亲厚,我以为……”
“外人只知水家嫡系。不知嫡系间也有区别。本为水家人,顺利当上嫡系者自然很强。而非水姓,却能年纪轻轻成为嫡系的特招者才是真正天才中的天才。水祈便是其中之一。”
“祈师兄好厉害。难怪他次次抱怨,长老还派给他许多重要的任务。”
“水术、水仙等出生水家,一路顺风顺水而上。而饱含水祈在内的八人,个个出最难得任务。他们的实力对上九色妖君也不落下风。允悠,你要好好向他们学习。”
“是的,师父。特招者为八人,除祈师兄外还有谁呢?我有没有见过?”
“目前不在本家。在做很难的任务,可能几年回不来。他们很强很强……”
很强很强……水允悠含笑垂眸,祈师兄一定没问题。有几位长老都不是他的对手……
碍事的人离开。水祈一跃而下落到地面,手指熟练转斩妖刀。比起打打杀杀,他更喜欢当保镖。每天吃吃喝喝,不比弄得满身灰尘好?啊,好烦。到底什么时候给他休假?
薛大人目露凶光:“好小子,面对我还敢走神。今日我便让你后悔小瞧对手。”
“我并没有小瞧你。只是确实提不起劲,毕竟我刚接触比你强太多的人。”水祈眼神再认真不过。水盈姑娘、白公子、黑公子,还有好吃懒做的那只猫。强得过分啊。
只待在他们身边,感受到空气都不一样。如果考核时他们没来,他大概拼死才能对洛归造成点伤害吧。与那些顶尖人物相比,眼前的邪祟跟臭虫没两样。手一捏就能死。
既然是任务,还是要好好干。水祈扬起自信的笑握刀:“看我一瞬间干掉你。”
“哈哈哈哈。大言不惭。”薛大人大踏步上前。他的身躯肌肉暴涨,身量长高。小小驱魔师,只知道说大话。没人能击破他的坚硬的身体,更别提干掉。受死吧!驱魔师。
水祈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唇角缓缓勾起笑。看见了,破绽。他迅速出击,刀光一闪而过。
薛大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自认为强悍的身躯却被斩开。他舍弃肉身逃,被水祈反手一刀斩灭。短短交锋,胜负立现。水祈啧一声有气无力:“还得赶往下一个地方啊。”
恢复原状的薛大人倒在地上,已陷入昏迷。他把人扛起,送去外面交由大夫救治。而后匆匆赶往下一座府邸,半点不得歇。长老让他兜底,如果出现大的死伤更别想放假。
水祈烦躁抓抓头,一个人赶那么多地方怎么可能忙得过来!可恶的臭老头!
另一边。蓝笛在阿碧指引下来到好友的府邸:“我是大夫,前来为伤者医治。”
好友愁眉紧锁,带路到厢房躬身一拜:“我敲过门,里面没有回应。她大概不想看见我,我先走远。劳烦大夫务必治好在下的妻子。阴霾已经过去,我们还能好好生活。”
蓝笛点点头。好友默默退远。他多想瞧一眼,又恐更加刺激妻子让事态恶化。
遭遇这些事情,他们谁都不想的。身体上的伤好治,心里的伤一辈子无法愈合。
蓝笛轻轻敲门,无人回应打算推门进去。门纹丝未动,从里被锁紧。阿碧不屑一笑,双眼闪光。碧光一闪,门栓吧嗒一声松开。蓝笛轻推门,厅中没看见人。他行之卧房。
一女子衣衫不整呆坐床上。她手里抱着孩子的衣物,疯疯癫癫喃喃自语:“孩儿,娘做了好吃的。你吃一点,快快长大。长得白白胖胖,高高壮壮的。好不好,好不好?”
蓝笛走近,将药箱放在桌边。女子猛然往床内侧缩:“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如此情形不好诊治。阿碧轻巧落到床上,喵喵叫靠近。女子仿佛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不停大叫着挥舞双手。被手打到,阿碧哀鸣一声顺势倒下。它眼泪汪汪,摆出一副可怜样。
一瞬间,女子好像看见自己孩子被摔时的场景。哭喊叫娘,如块抹布一样可怜兮兮躺在地上。没人保护,没人呵护。而她被魔怔般的丈夫抓住,按在床上百般凌辱。
等一切结束,她艰难爬去拥抱孩子。孩儿的身体已经僵硬,从此没了呼吸。
“啊啊啊啊啊。”女子悲痛哭泣。她想死不得死,身体有时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
绝望,世间只剩满满的绝望。阿碧颤巍巍站起,走上前伸出软软的舌头舔女子的手。
手背一湿,软软的触感。女子泪流满面,如她儿子般弱小的生命。柔软又惹人怜惜,她终是不忍将阿碧抱入怀中。犹如抱住当时买来得及拥抱的孩子,再也回不来的孩子。
蓝笛环顾四周,从箱笼里找出衣裳轻柔为女子披上:“一切都结束了。作恶的邪祟已除,你的丈夫已恢复正常。我是他请来的大夫,可以让我为你诊治吗?”
一切都结束了……女子抬头望着蓝笛温柔的神情,不仅落下热泪。当经过黑暗与绝望,才知温柔与光明多么可贵。如此温暖的阳光,不应该被拒绝。她颤抖着伸出手:“好。”
或许依旧会怕,难以抑制的怕。但女子愿意迈出那一步,最关键的一步。
蓝笛拿出手帕,盖在女子腕上把脉。这份尊重,让女子放下最后一点戒心。
把完脉,蓝笛微笑收回手帕:“夫人的身体虽有亏损,好好休养不日便能恢复。我为你开些药,先吃着看看效果。不必惧怕人生的苦难,迈过去夫人会有更好的福气。”
女子垂头不语。蓝笛看看窝在她怀里的阿碧,暂时留下吧。他写好方子出去,走向候在外面焦急等待的好友:“夫人身体亏损厉害,需慢慢休养。不可操之过急。”
“我一定按大夫说的做。”好友接过方子,眼神瞄向厢房。多想去看一眼。
蓝笛瞧出心思:“夫人很有勇气,愿意走出心结。你不妨买只小动物相送,让她的精神有所寄托。待身体养好,你们还会有孩子的。另外,找个时间给孩子做场法事吧。”
好友沉重点点头。蓝笛看不见,但他听到阿碧的告知:“那被摔死的孩子饱含怨气蹲在墙角,或许在守护母亲,或许不舍离开,或许仇恨父亲。放着不管会出事的。”
此时盈儿不在,不知道做场法事能不能消除孩子的怨气。好好放下今生,去投个好胎。
蓝笛进屋拿起药箱,见女子紧张微微一笑:“它叫阿碧,玩皮得很。我还有许多病人要看,无法分心照顾。麻烦夫人帮我照料一二,等事情忙完我再来接它。可好?”
女子颔首,眼神感激。摸摸阿碧的脑袋,蓝笛转身离开。此番悲剧并非个例,而是真切在每一座被邪祟附身的朝臣府邸上演。玄灵国的初代皇帝,究竟是个怎样残忍的人啊。
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不顾百姓死活。正因此,三千年前才会被推翻。
即便再次降临,依旧死不悔改。盈儿,阻止他吧。别让更多人遭受毒手,更多的悲剧发生。蓝笛快步赶往下一座府邸,有些地方朝臣与家眷已被救出。他加入大夫的行列。
几位医女忙得脚不沾地,在医馆的内室接待许多位伤者。皆为遭受侮辱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