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瑛贵人来了。本宫恭候多时。”
与年世兰一并出来的还有储秀宫众多宫女太监。他们一出来,储秀宫一下子活了过来。
对比年世兰的满面笑容,江采苹哭丧的脸才更像是死了全家的样子。
江采苹是个孤女,一惯的性子温和,温和到有些冷僻,向来只会侍候人的她。且不会当主子。
她又知祺嫔素来跋扈。即便如今瓜尔佳府没落。她也不认为她可以轻贱到年世兰头上。
心中想定便一言一行都格外谨慎。面对年世兰热情问候。她到了也只是照着规矩给年世兰请了个安,再无他话。
请安过后,江采苹定定站着。等待年世兰对她的安排。
年世兰倒也不磨叽。直言道:
“瑛贵人住偏殿可好?”
“嫔妾听从娘娘的安排。”
江采苹还是一副淡淡然的样子。年世兰冲着景泰使了一个眼色。
“瑛贵人。偏殿在这边。”
景泰带着江采苹往偏殿去。
江采苹在前,景泰在后,到了偏殿。江采苹欲要推门,只听得吱呀一声偏殿的门自己开了。
江采苹首先是闻到了一股腥味。她瞧见地上跪着几个宫女似在擦拭地面。她小心翼翼地仔细看去。
水盆鲜红,她们擦的是血。
“死了个太监,一听府中出事,偷了本宫的首饰想跑。谁知意外死在了偏殿。那会子储秀宫宫门封着。没来得及收拾。”
尸首都不在了。鲜血还在。流这许多的血,不会是意外。年世兰哪里是来不及收拾。只是想当着她的面收拾。
江采苹心里恶心,害怕。嘴上不敢言语。站在门口进去也不是不进去也不是。只死死用手扶着门,以此平复心绪。
从江采苹入储秀宫,年世兰就没停止对她的打量。
皇后误打误撞送了江采苹入储秀宫。年世兰虽已知安陵容有意陷害。但她总觉得还是要试探试探江采苹的好。 她不也是果郡王府的人。
江采苹的隐忍超乎了年世兰的想象。
她的恐惧都是短暂的。
“多谢娘娘为嫔妾辛劳。”
她如此给江采苹下马威了。江采苹还能谢恩。年世兰心中对其都起了敬意。
储秀宫抬出去尸首的事情,第一时间传入端妃耳中。
端妃在院子里逗弄温宜。
“本宫还以为是本宫多心了。不想是真的。”
年世兰突然养心殿求赐死。所有人都觉得是年世兰自私。端妃觉得有隐情。那个死去的小太监佐证了她心中的猜想。
“娘娘,祺嫔宫里莫名其妙死了一个小太监可是要告诉皇后娘娘?”
端妃摇头。将温宜从怀中抱下。又将一只布老虎给温宜。布老虎针脚细密。一看就花了好些功夫做的。
见温宜忙着玩布老虎不顾及人。端妃才缓缓开口。
“哪个宫里不死几个奴才。皇后只怕没空顾及祺嫔。”
吉祥不解。
“瑛贵人虽是皇后娘娘举荐入了储秀宫,可到底是与熹贵妃有关的人,皇后娘娘既救下祺嫔,应该不会弃之不顾,皇上都没将祺嫔如何。”
端妃深思吉祥的话。眼睛一直未从温宜身上离开。她捕捉到了紧要信息。
只听见端妃喃喃。
“原来如此。”
端妃说话时,温宜忽将布老虎丢在了地上。吉祥顾着给温宜捡布老虎。没听清端妃说话。
“娘娘您说怎么了?”
今夜的月色很淡,淡到几乎瞧不见月亮。
端妃抱起温宜回了延庆殿。吉祥终于听清她最后说的。
“山雨欲来风满楼。”
是夜。皇帝照旧翻了甄玉娆的牌子。
旁的人都见怪不怪了。唯有江采苹尴尬。今夜是她入宫第一夜。大家都以为她会去侍候皇帝。
连她都做好了献身的准备。不想被晾在了一旁。
皇后很会做人情。将江采苹与年世兰叫到了景仁宫。
年世兰知晓她不过是个陪衬。
年世兰再见安陵容她对自己还一如以往的客气。好似没有发生过瓜尔佳氏一族被灭的事情。
皇后对江采苹可谓是热情过度。
“瑛贵人,本宫晓得你是果郡王府出来的。是懂规矩礼仪的。纯妃年幼。皇上多纵容她,你可莫要介意。
好事多磨。本宫会在皇上面前多多提你。你与祺嫔都在储秀宫中,有什么不周到的都只管和祺嫔张口。”
瑛贵人看了年世兰一眼。
年世兰心突突地,她难道要说白日的事?
“嫔妾多谢皇后娘娘关心,祺嫔待臣妾很好。”
江采苹的回应如白日那般寡淡。
年世兰的心跳没有因为江采苹为她隐瞒真相而正常下来。还在突突的跳着。
今夜皇后说了许多话。瑛贵人几乎没有听进去,但都点头应允。
她不是介意皇帝没有在今夜宠幸她。也不是介意年世兰白日的为难。
浣碧要她与甄嬛亲近。可她入宫,甄嬛与甄玉娆虽照着规矩送了东西来,但没谁要见她,也没有一个人与她多说一句。
她们好像刻意躲着她。
反观皇后,将她同年世兰安排在一宫,处处都替她考量。还有皇后那些话。显然是对她有拉拢之意。
她要如何做一个从果郡王府出来的皇后的人?
一夜过去。
皇帝半梦半醒,还能瞧见那张与纯元皇后十分相似的脸庞。心里暖烘烘的。
皇帝带着这份温暖上了朝。
朝中大臣一张口。便浇灭了皇帝心中的温暖。
皇后的景仁宫又热闹了。
“先是祺嫔而后是安嫔,你们一个个都不叫本宫省心。安嫔,你说说,安比槐是怎么回事。八十万两雪花银,还有多处宅院,安比槐是想做什么?”
对安比槐的状告来的太突然,安陵容一点都不知情。
“皇后娘娘,臣妾父亲一惯谨小慎微。其中必有冤情。求皇后娘娘救救臣妾的父亲。祺嫔才被害。就轮到了臣妾,这一切太巧合了些。”
安陵容没有年世兰破釜沉舟魄力。她那苦命的娘亲还在家中。她唯一能说的只有谨小慎微。最起码,她一直是谨小慎微。
她也顾不得和祺嫔的别扭。想拉下祺嫔帮自己一把。
皇后也将目光挪到了祺嫔身上。
年世兰怎么会帮安陵容。安陵容对她的算计。她还没找安陵容算账呢。
“皇后娘娘,臣妾瓜尔佳氏全族都没了。只留臣妾一个孤鬼,臣妾恨害臣妾一族的人,恨不能即刻报仇,可臣妾能如何?皇后娘娘好容易救了臣妾一命,臣妾万不能再连累皇后娘娘。”
该恨谁年世兰说了。她自己报不了仇也说了。皇后和安陵容要有本事找甄嬛报仇就去。
安陵容自然是想和甄嬛拼一把。皇后犹豫了。
“朝中势力与后宫妃嫔向来纠葛,本宫最多是管理六宫事宜,本宫置喙不了前朝事。安嫔。这是本宫最后替你想的法子了。你可明白?”
皇后扶起安陵容,安陵容明白又好像不明白皇后的意思。
已经接连侍寝几日的甄玉娆累极了。被小夏子刚送回寝宫的她。想要歇一歇。甄嬛非拉着她问东问西。
“玉娆,是你和皇上说了安陵容父亲安比槐贪污的事情?”
甄玉娆清醒了一些。甄嬛什么意思。她不可置信的问甄嬛。
“难道不是长姐安排人告诉皇上的吗?和告发祺嫔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