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易新辞和苏晚颜搬出去独自住,易新辞隔三差五就会带女人回来,刚开始只是喝喝酒,跳跳舞,后来女人竟然在家里过夜。
苏晚颜一把扯掉他们身上的被子,裸露的身体让她感觉羞愧愤怒。
“易新辞,这是家,如果你要搞女人,麻烦你去酒店,不要脏了我的眼。”
苏晚颜猩红的眼睛闪着星星点点,愤怒让她的身体止不住战栗。
“脏?有你脏吗?”
易新辞只是毫不在意地起身穿着衣服,讽刺地说。
那以后,苏晚颜再也没有多说一句,只要易新辞带女人回来,她便自己出去开房。
即使易新辞又拿住酒店的事情侮辱她,她只是说:“清者自清。”
昨晚,易新辞又带女人回来,苏晚颜收拾好衣物就准备出去,易新辞一把拽住她。
“想去哪里?深更半夜还想出去?你忘了自己的身份?”
苏晚颜只是望着门外,脸上毫无生气。
“怎么?你不是挺会说的吗?今天怎么成哑巴呢?”
“易新辞,你想让我留在这里做什么呢?就是为了折磨我是吗?那我告诉你,你成功了,我求你,放过我,行吗?”
苏晚颜转过头,美丽的脸蛋被泪水打湿,眼里充满绝望。
“跪下。”易新辞冷漠地说。
苏晚颜愣了愣,眼里仅剩的光芒消失殆尽,她沉默着跪倒在易新辞的面前,低声说:“易新辞,求你放过我。”
“休想,我要让你每天都这样跪着求我。”易新辞俯下身子,捏住苏晚颜瘦小的下巴,狠狠地说。
易新辞看着照片上笑得温柔的苏晚颜,那是她十八岁拍的照片,那天易新辞带她去过生日,按照她的要求拍的。
那时她说:“新辞,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就用这张照片,我喜欢。”
易新辞突然觉得太遥远了,自己竟然有些想不起来她当时的笑容了。
是自己太忙忽视她了吧,不了解她的梦想,不知道她工作的难处,不能给予她应有的关心和支持。
可是她为什么要背叛自己呢?
易新辞想了很久还是想不通,真的是因为易家帮不了她吗?可是自己已经很努力地在做了,几乎天天为了扩大港头的生意,亲自去谈合同,喝酒吃饭,忽视她并不是自己愿意的,她怎么能就这样抛弃自己呢?
不甘心,愤怒,耻辱,恶心,却仍然不想让她待在别人身边。
折磨她,侮辱她,毁掉她,却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快感。
怎么会自杀呢?
她明明说过自杀是最可耻的行为,她明明非常爱自己的父母,怎么会?
易新辞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大口地呼吸着。
“大哥,你还好吧?”易宁注意到他的异常,赶紧跑过来扶住他。
易新辞摆了摆手,恢复了自己的情绪。
此时派出所来了民警。
“这里都是死者的家属,那我就直说了。死者已经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了,遗体我们已经带回来了,确定是自杀,还请各位节哀。”
苏晚颜怀孕了。
听到这个消息,苏爸苏妈哭的更加伤心,肖青青也忍不住落泪,易春叹着气,满脸愁容。
易宁担忧地看向自己的大哥,他脸色煞白,身体已经开始摇摇欲坠。
“大哥。”
易新辞的脑袋像炸开一样,自己根本就没有碰过她,怀孕?难道是傅海洋的?
哼,易新辞冷笑着。难道你是因为怀了别人的孩子,所以想让我放过你吗?易新辞只觉得自己又受到了极大的欺骗,又开始大笑,讽刺地笑。
“大哥,你怎么了?”
看着这样的易新辞,苏妈再也忍不住了,她直接打了易新辞一个耳光,愤怒又绝望地哭喊着:“易新辞,你到底对我女儿做了什么,让她怀着孩子都不想活了!”
苏爸也失去了理智,指着易新辞又破口大骂。
肖青青除了尽量安抚苏妈苏爸,也在极力为自己的儿子解释。
安悠蓝看着这幅情景,知道易宁让她过来实际上是在身旁支撑他,因为家里人绝望的,痛苦的,失去理智的,必须要有人来安排后面的事。
“叔叔阿姨,人死不能复生,现在最要紧的是让苏小姐好好安息。至于到底有什么隐情,还是等送走了苏小姐,大家再坐在一起来讨论。”
安悠蓝清冷又柔和的声音让大家的情绪微微平复了下,易宁又赶紧接话,寻求苏爸妈的意见。
大家决定明天为苏晚颜举行告别仪式后就安排火化。
第二天,来告别的人并不太多,苏妈说苏晚颜生平不爱吵闹,就通知了她几个同事和朋友。
外面下着小雨,仪式快要结束时,告别庭外来了一辆黑色的保姆车,一个男人撑着黑伞缓缓走了进来。
他来到易新辞的身边,在他身旁说了几句,只见他脸色阴沉地跟着男人上了车。
“我还以为你会进去送她。”易新辞讥笑着,没有看对面的傅海洋。
“易新辞。她都已经死了,你还在侮辱她。”
“她死的时候怀了你的孩子,这对我难道不是侮辱吗?”易新辞抬眼,眸子里藏着杀气。
“孩子?”傅海洋脸色一变,盯着易新辞。
“易新辞,你到现在还在怀疑她?她是你的妻子,怎么会怀我的孩子。”
“因为我压根就没有碰她!”
傅海洋眼里闪着复杂的情绪,他缓缓地向后靠了靠,一时竟有些迷茫。
“泽亦成年后,我就结扎了,她肚子里的不可能是我的孩子。”
易新辞瞳孔震动,他死死地看着傅海洋,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丝的谎言。
“怎么,你觉得像我这样的人还会随便让一个女人怀孕吗?”
易新辞感觉自己的内心在颤抖,他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差点失去力气。
“易新辞,难道是你对她做了什么?”傅海洋看着面前失魂落魄的男子,除了悲痛,还有无尽的懊悔。
然而易新辞根本就没有听见男人愤怒地质问,他用尽全力站了起来,踉踉跄跄走下车,在雨中缓缓行走。
不是傅海洋的孩子?自己没有碰她,这两个月她根本就没有见过别的男人,那就只有…
易新辞一个踉跄倒在地上,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天半夜苏晚颜满脸泪水的倒在床上,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眼里都是愤恨。
原来是他让自己最爱的女人怀了别人的孩子,还让她每天饱受折磨,一点点地撕毁了她的生机!
易新辞倒在雨水中,脸上不只是雨水还是泪水,让他的眼前变得模糊。他迷迷糊糊看到苏晚颜穿着黑色的工装向自己跑来。
“晚晚…”他想抓住她,问一问她河水冷不冷。
安悠蓝吃力地扶起易新辞,大声地呼喊他。易宁也跑过来,发现大哥在发高烧,两人赶紧一起将他送到了医院。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易新辞再也没去过他跟苏晚颜的家,他把自己的工作安排得满满当当,没有任何闲暇功夫。即使这样,每晚闭上眼睛,他的脑海里还是重复播放着苏晚颜的一切。
他们在一起时的美好,苏晚颜的笑,她的背叛,求饶,哭泣和绝望,像烙印一样,刻在易新辞的心里,鲜血淋漓。
到底是哪一步错了?是自己不该冷落她?还是不该在她说结束后又去报复她,或者是不该强留她在身边?亦或者在婚后不应该再折磨她?
易新辞打开了很久都没有回来的家门,这里是他和自己的妻子生活了两个月的地方,却到处充满了其他女人的味道。
此时他的心脏好像被一把尖刀反复地划开,痛到麻木。
是啊,是我自己亲手杀了你,是我将自己曾经最爱的女人推进了地狱。
易新辞跪倒在地,如同那晚苏晚颜跪倒在他面前一样。
“大哥。”易宁颤抖又心疼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他看见人前面不改色有条不紊工作的大哥,人后竟然如此颓废落魄失魂。
易宁走上去,轻轻扶起易新辞,他才慢慢缓过神来。
易宁看着自己的大哥满脸泪水,眼里痛苦不堪,他才明白,白日那个雷厉风行的大哥只是戴了一层假面具,他的内心早已经鲜血淋漓。
“易宁,你怎么来了。”易新辞扯了扯自己的嘴角,仍然想给自己亲爱的弟弟一个笑容,好让自己看起来并没有那么让人担心。
“哥,我有些担心你。”
“担心我做什么,我能有什么事。”易新辞强免一笑,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衣服。
“哥,我知道你难过,今晚弟弟陪你喝到底。”说着易宁举着手中的酒晃了晃。
看着面前的易宁,易新辞露出了久违的微笑,他嘲讽道:“就你的酒量,怎么陪我?”
“所以我带了帮手啊,你看!”易宁说着往旁边站了站,安悠蓝手里也拿着一瓶洋酒,一只手插在大衣兜里,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人。
易新辞一脸不信,易宁搂着易新辞的脖子走到沙发前坐下,说道:“蓝蓝千杯不醉,大哥你俩比比。”
安悠蓝在对面坐下,开了酒一人倒了半杯,三人慢慢喝起来。
安悠蓝话不多,都是易宁在和易新辞聊着。
“大哥,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我总喜欢闯祸,每次都是你帮我瞒着爸妈。”
“你小时候喜欢去爸爸书房玩,有一次打碎了他珍藏很久的砚台,如果不是我,你的屁股估计会开花。”
“是啊,大哥说是你,爸爸就罚你一天不吃饭,我怕你饿死了,偷偷给你递桂花糕。”
两人聊着,笑笑闹闹的,安悠蓝也在旁边倒酒浅笑。
“大哥,那年大嫂的家人说要退婚,怕他们家配不上我们家,你当时亲自跪在伯父伯母面前,说你是高攀大嫂,求他们把大嫂嫁给你。我那时觉得你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易宁的话让易新辞陷入了回忆,原来自己曾经这么爱她,为了她也曾下跪过。
“大哥,我不明白,出了那样的事,你跟大嫂为什么还结婚。”易宁始终觉得这件事不可理解,也许悲剧的发生就是因为这件事。
“因为我要折磨她。”易新辞的眼里深不见底,他幽幽地说着残忍的话,脸上却充满懊悔和自嘲。
易宁不可思议地盯着自己的大哥,他怎么也想不到一向温和友爱的大哥竟然说着这种话。
“大哥,你…”
“我威胁她,让她跟我领证,结婚后,我不仅不碰她,还带别的女人回来刺激她,看她痛苦煎熬,但是就是不放她离开,为的就是让她也体会体会我的感受。”
冷冷的话语从易新辞嘴里说出来,却听不出一丝丝的快感,有的却是无尽的悲痛和悔恨。
易宁满脸心疼和悲伤,他从来不知道大哥的内心竟然如此煎熬过,也如此邪恶过。
才两个多月的时间,就让大嫂含恨而终。
“等等,大哥,你说你没有碰大嫂,那大嫂肚子里的孩子?”
易新辞听到这个问题瞬间崩溃,半个月里筑成的假面躯壳顷刻间破碎,鲜血淋漓的心脏突然摆在人前,让他不禁掩面痛哭起来。
安悠蓝皱着眉头,只觉得这样的男人再怎么悔恨,也换不回自己的爱人了。她理解不了这种报复,她更看不起男人对女人的这些羞辱。看着易新辞的反应,安悠蓝大抵猜到了怎么回事,男人能够威胁一个女人,贞洁是最好的筹码,但是他最终也必须为自己的恶心行为买单。
听到这里,安悠蓝只觉得如坐针毡,根本就不想再陪他喝下去。她站起来对易宁说:“我先走了,你多陪陪他。”
不等易宁劝阻,她便走出大门。
安悠蓝仰望着黑夜,想起第一次见到苏晚颜时,她就匆匆瞥了一眼。姣好的面容,温柔的笑脸,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着亲人的气质。然而她还是因为男人失去了所有,因为男人的折磨抛弃了一切,与那冰冷的江水融为一体。
苏晚颜也许是因为,自己曾经最爱的人让她屈辱地怀了别人的孩子,还日日折磨侮辱她,使得她生存的意志一点点耗尽,最终生无可恋。
安悠蓝突然想起了自己,被男人毁掉的自己,何尝不是早就杀死了从前的那个许又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