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挤入夜市,周围顿时变得喧闹,任双在最前面,看见甚么都要吃。
“烤冷面五块,臭豆腐六块。”老板满头大汗,忙得无法正眼看人,顺着任双声音问:“你要哪个?”
任双两样都要四份,待做好了,他接过来递给我们,又跟老板说:“没带钱,拿笔来,我给你写俩字!”
“写什么字?”老板疑惑又略带愤怒地抬起头,目光终于对上任双眼睛:“一共四十四,给钱!”
他发横,任双更横,瞪起双目放声大喊:“俩字不值四十四吗?四万四你都买不来一个字!”
赵柘见状拉开任双赶紧掏钱:“一百,别找了。”
任双把小吃分给我们,又在赵柘的驱赶下远离是非之地,嘴里嚼着食物也不算完,还在不停地说:“我俩字还不值四十四块钱?这孙子血亏!”
赵柘一路笑骂,俩人嘻哈打闹像年轻小伙子似的,等到广场便双双成为脱缰野马,到处撒欢儿去了。
姚昀更熟悉苍城环境,便带我在周围逛一逛,期间路过一处佛寺,它西临白塔,东与护城河相融,其内释迦牟尼佛底座一丈有余,高过五丈,坐像不凡。
殿内香火鼎盛,却少见真心,诸多世人信奉宗教,大都是当作精神寄托,或者是辅助他们达到目的和妄念的工具,忽略了悟佛法或道法的机缘,委实太可惜。
得人身不易,得闻正法更不易,但能够体悟才能称之为法,不悟便是魔说,那等清净众生皆有,因为它本自具足,只不过不开智,人们认识不到它。
许多人以为死后才有往生之机,殊不知顿悟的当下霎时往生,心外求法谓之外道,灵山就在众生心头。
我们回来之际,任双已经累得坐在长凳上喘气了,眼睛还不离赵柘:“七系头号玩咖的体力是真好啊!”
姚昀大笑:“谁给封的头号玩咖?”
“这还用谁封吗!”任双的目光终于从赵柘身上拔开,随即落到姚昀脸上,认真地说:“他夜里出去,能回来是办了正经事,彻夜不归指定是玩去了!各式各样女人,你情我愿,他都玩遍了!不过玩归玩,丫不走心,就图乐儿!但爱他的女人大把大把,爱疯了都!”
赵柘风流不假,但人不坏,城府深而已;长得也不坏,只是痞。他的能力毋庸置疑,他干的事一般人干不了,承受能力罕有人得以比肩。
女人为这类男子着迷很正常,但爱上这类人中的赵柘,便注定没结果。
姚昀把赵柘从人堆里捞出来:“看你浪得像在夜店似的。”
赵柘瞟向姚昀:“不是我像在夜店,是你心向夜店,想去咱直接去不完了吗!”
任双觉得也不是不行,但还是犹豫:“等老楚回来,要知道我俩带他对象逛夜店,不得跟咱红眼睛?”
赵柘全然不在意:“又逛不出事儿,他不去还不行别人去?”
任双仿佛得到满意答案,抬起屁股杀出重围,赵柘紧随其后,带我们到最近的一家去了。
他游刃有余地安排一切,好像经常光顾这里,但我不适应此地,因为无法避免肢体碰撞,明显感觉得到自身之炁冲动凡人魂魄。
我自来到中陆时时敛光收炁,无奈与凡胎相差太大,倘若情况严重,凡人动辄大病一场,更有甚者痴傻癫疯。
此时三位已经融入金粉丛深处,我便直接回七系了,又在房内找到楚尽留下的东西。
他纠正过我,说这不叫电话,叫手机。
我点亮屏幕,看到一行小字——壁纸,向上划,遂按照上面的步骤摸索,发现楚尽在相册留下很多图像,配字何年月日,在何处办事。
最久远的图像在二百年前,质量不高,没有近年清晰,但我从中见到他过往的生活,还有用心。
他总知道我关心甚,好像比我更了解我,所给我的总是我注意的。
我安置好手机,而后扶额打盹儿,直到关曼焦急地来叫,才发觉已经睡到下午了。
“老赵还没回来,打电话也没人接,你知道他们去哪了吗?”关曼紧张地问我。
我回答夜店,她先是松一口气,接着神色黯淡下去,若有所失地回房间了。
我打算下楼醒醒神儿,正巧撞见仨人回来,便告诉赵柘:“关曼找你。”
“嘘!”任双示意我别说话,又神头鬼脸地望向楼上:“别让关曼听见,她能哭个好歹!”
我被他挡住视线,看不到赵柘和姚昀,却也懂了:“逛夜店逛出事了?”
任双狠狠点头,悄声说:“喝大了,他俩睡一块去了!”
我在此时听见姚昀的声音,对赵柘说:“就是意外,谁也别当回事。”
不晓得赵柘做了甚,惹得姚昀又叫起来:“你欠收拾吧!”
我撤开一步,看见赵柘懒散地靠在墙上:“谁收拾谁啊?”
姚昀不留情地剜他一眼,边上楼边嗔赵柘有毛病。
“不对呀?”赵柘一点没正形:“昨晚儿你对我的评价不是这个呀?”
任双笑得败絮尽显,又被突然跑下来的关曼吓了一跳。
关曼无视任双,直奔赵柘:“我刚看见姚昀,你们怎么才回来?”
赵柘云淡风轻地答:“玩得太凶起不来呗!”
从此之后,赵柘和姚昀便成为一对儿欢喜冤家,每天都斗得不亦乐乎。
今日吕阳被吕牧廉叫走,赵柘趁机问起吕阳父母之事:“姚昀,你在鹭垣门,是他俩师妹吧?”
姚昀点头称是:“毕言之和吕吟舟是我师兄师姐。”
据她说,他们的死因与一根枝条有关,它生长在荒古仙山,极其稀有,所以毕言之得到它,令无数人妒红眼睛,至死不得安宁。
神枝认主,又有脾气,除毕言之谁也不跟。
毕言之被害后,歹人踏过万水千山,死活找不到神枝踪迹,认定它为毕言之陪葬,非要掘墓来看。
彼时吕吟舟身怀吕阳,没日没夜地忧虑丈夫葬身处,便去看守,致使耗尽心力,生下吕阳就走了。
“吕局长紧张吕阳,又让他随母亲姓,又不让他去云洲,就是怕他卷入纷争。”姚昀叹息道:“师姐怀孕之际,吕局长知道是男孩,还一直对外说是姑娘,那时候就已经在保护吕阳了。”
我太了解这些歹人,编出冠冕堂皇的由头就生事,那架势一不要脸二不要命。平常好吃懒做荒正经工夫,但听说有好东西落在谁谁处,便格外激动愤慨,这人不好那人不配,一堆滑稽说辞。
“神枝至今不露面,歹人不会轻易罢休。”姚昀再三嘱咐:“这事儿先别让小吕知道。”
赵柘飞快地答应,转头又去逗姚昀。他们痛快了,关曼总会黯然神伤。她对赵柘的举动太敏感,对他和姚昀的暧昧更敏感。
我想,不用多久,他们之间的感情就要到见分晓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