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谨严进到大殿单膝跪地,拱手道:“陛下,臣不辱使命将王爷平安带回。”
夜坤泽沉眸,语气说不上高兴还是不满,只中规中矩道:“做得好,乘风没事朕也就放心了。想必这几日你在山中受了不少苦,赶紧回去好好休息吧。”
“事还没办完,只怕臣弟暂且不能回去。”夜乘风视线扫过大殿中央众朝臣,跪了一地的人中有几个本能的把头低的更深,就像一个个鹌鹑。
从暗处出现一个暗卫,不知从哪里搬来椅子放在夜乘风身后,随后一言不发恭敬的站在他身侧。
夜坤泽瞧见这个暗卫眸色一暗,放在桌子上的手死死攥紧。
父皇临终前到底给夜乘风留了多少张底牌!
夜乘风坐下,身子倚靠着椅子,转动着大拇指上的扳指,姿态状似慵懒,实则大气滂沱:“看来朝中对本王不满的人大有人在,既然逊侍郎今日开了口,不如把平日不敢讲的话,连同他们的份一起说了?”
逊罩瞧他浑身气势哪里还敢再多嘴,颤着身子拱手:“王爷误会了,微臣怎敢对王爷有意见,只不过是为了江山社稷考虑,又见王爷管理朝中大小事辛劳,想帮王爷分担。”
刚才想要把夜乘风拉下马的朝臣们此时各个迎风倒,全都附和着,一片同音。
夜乘风冷笑一声:“如此说来,本王该感激你?”
逊罩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话,大殿之内顿时鸦雀无声。
徐满堂见他们一个个都恨不能把脑袋扎进胸口的模样,眼底划过一抹讽刺,故意提声道:“逊侍郎不是说上天示警必须要罢免厉王职责吗?我看你义正严词可不像是为了王爷好,倒像是处置什么罪大恶极的人。”
这话一出,逊罩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他是不想让夜乘风权势滔天,以免哪日功高盖主,弑君夺位,可这不代表他愿意跟夜乘风撕破脸。
逊罩为难,下意识看向上座夜坤泽。
夜坤泽并不想把事情闹大,帮话道:“徐爱卿,逊爱卿既为言官自有上谏之权,更何况朕也并没想接纳谏言,厉王平安归来是喜事,此事不提也罢。”
徐满堂暗骂这人一句老狐狸,他这话表面上是给了所有人台阶,实际分明是在纵容逊罩一干人等,若是今日大事化小,等来日再遇到这种事,他们定是还要行落井下石之事的。
逊罩也听出了夜坤泽庇护之意,赶紧叩拜一番,千恩万谢:“微臣多谢陛下宽容,臣日后定当尽心竭力为国为民。”
夜乘风危险眯眸:“好一个为国为民!”
他还真是爱拿百姓说事,既然他如此衷心为主,自己也该成全他。
逊罩不是没听出夜乘风的不悦,只是皇帝把话说到了这份上,他自信夜乘风顶多不过再训斥自己几句,不会再做多过分的:“微臣同王爷一样,既同沐皇恩,自然不敢不尽心。”
夜乘风冷笑一声:“先皇即是上天,你既说上天预警,本王也不想违背先皇之意落个不忠不孝。只是摄政王一位本是先皇所赐,这倒让本王不知所措。逊侍郎如此为国为民又不计生死,不如帮本王去重新询问先皇之意。”
还轮不到他指桑骂槐的警告自己!
夜乘风大手一挥:“来人,赐白绫,送逊侍郎去见先皇!”
逊罩一惊,满脸愕然,惊叫着‘陛下’。
夜坤泽知道夜乘风说到做到的秉性,慌乱中夹杂着几分恼怒:“厉王,朕说了,此事作罢!”
夜乘风皮笑肉不笑:“臣弟知皇兄恩泽厚重,正因如此做事才更要谨慎。若是父皇真有旨意,我等没有遵从,岂不是让父皇泉下不安,还是托人问一问的好。”
夜坤泽气的涨红了脸,哪有人向死人询问意见的,这人真要到了阴曹地府还能活着回来吗?退一万步讲就算见到了也没法把消息传回来。
两人对话过程中,暗卫走上前一把攥住大殿隔门的长门帘,他快速轮了胳膊将那丝绸卷成一条,而后利落套在逊罩脖子上,一跃跳下房梁。
与此同时逊罩被勒着脖子,沙袋一样被吊上去,暗卫落地的瞬间,逊罩也被吊在了房梁上。
他脸色铁青,两手死死攥着长绸缎,痛苦的扑腾着两条腿。
在场武官还好一些,文官们哪里见过这种场面,顿时慌乱起来。
夜坤泽站起身来,大叫:“住手!”
‘咔嚓!’暗卫向怀里使劲一拉,那白绸绳子瞬间绷紧,如同锋利的刀子一般削进逊罩半个脖子,他当场没了气息,如同被掐死在手里的大鹅,脖颈重重垂下。
三品大员被活生生吊死在金銮殿上,四肢瘫软垂下,睁着一张圆眼死不瞑目,这等场景顿时让众人惊恐尖叫起来,有几个胆子小的忍不住扶着胸口干呕吐酸水。
夜坤泽目欲眦裂,他感觉自己现在并不像一个皇帝,而像一个傀儡,皇臣竟敢公然违背他的意思当众杀死三品官,夜乘风这哪里是杀鸡儆猴给大臣们看,分明是给自己下马威!
夜乘风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现在还有谁对本王执政有意见?提出来,本王帮你们一同去询问先皇。”
他做了这样的事,哪里还有人敢说一个‘不’字。
徐满堂率先跪倒在地,提声道:“摄政王乃先皇所设,臣等不敢有任何怀疑,定当衷心辅佐王爷。”
众人全都跟着他跪下,哆哆嗦嗦大呼‘不敢’。
夜坤泽看着满殿的臣子全都被夜乘风治的服服帖帖,满心愤恨的咬紧牙关,他死死盯着大殿中央气势凌冽的人,好一会后坐回到龙椅上,眼底深藏杀意。
既然他如今要公然叫板,那就别怪自己心狠手辣,留不得他!
今日下朝结束仓促,夜坤泽甚至连如何安排逊罩的后事都没有提就散了朝,众人离开时,逊罩还死不瞑目被挂在房梁上。
皇帝和厉王不说,其余人自然也不敢多嘴,一下了朝就抢着往外跑,谁也不敢在金銮殿多待片刻。
徐满堂等到人全都走光,这才上前拱手:“近些日子京城发生的事想必您都已经了解,王爷可查到什么眉目?”
从疫情到剿匪再到谣言四起,这一桩桩一件件实在巧合的过了头,若说暗中无人指使,打死他都不信。
夜乘风从袖中掏出吊坠扔过去:“这东西你应该认识。”
徐满堂看清楚吊坠的形状,脸色大变:“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