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恶臭味将云楚月包裹其中,她忍着那味道,点了点头。
倒是一点都不惊讶,在她口中,会如此称呼元清。
喜嫔垂下眉眼,手中的匕首在云楚月的脖颈处比划着,眼中带着几分戏谑,“小元清不该变的,他要报仇,要报仇才行!”
“我见过你,小元清护你护得紧,那般宝贝的模样,我倒是第一次见。”云楚月听眼前女人这般说,不由得想起那一日在墙头上,她一眼看到的那半张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的面容。
“喜姑姑……”云楚月深吸一口气,轻声唤了眼前女人一句,女人的动作微微一顿,看向云楚月的眼眸多了几分深邃。
迎上那双眼眸,她不躲不闪,“楚月私自前来拜见喜姑姑,是因为有许多话想要与喜姑姑说,喜姑姑的存在,与元清的关系,楚月也是方才知晓,原谅楚月未曾第一时间前来拜见您。”
喜嫔眼中的戏谑渐渐消失,她盯着云楚月看了半晌,颇有些不耐烦的哼道:“那小子,越来越糊涂了,竟然将本宫的存在也告知了你。”
夜风呼呼的吹着,将冷宫院子里一院子的枯草吹的不停摇晃,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低声的哭泣。
云楚月摇了摇头,“不是元清,是我自己调查到的,我此番前来,元清也并不知晓。”
听她这话,喜嫔眼神亮了起来,手中匕首贴着云楚月的脸颊,声音带了几分冷然,“你这么说,我就算是现在杀了你,元清也不知晓了?”
云楚月闻言勾了勾唇角,认真的分析道:“理论上来说,确实如此,只是元清聪明绝顶,他一定会调查出来的,而且,我笃定,喜姑姑绝对不会伤害我。”
喜嫔闻言嗤笑一声,“你就这么肯定?”
匕首再次贴上了脖颈,冷冷的触感,让她忍不住缩了缩身子,她点了点头,“肯定,若不肯定,楚月也不会拿自己来冒险,楚月这个人,胆小的很,惜命的很,此番前来,便是断定了喜姑姑绝对不会伤我。”
“为何?”喜嫔挑眉,倒是来了兴趣。
“因为喜姑姑不会伤害元清,您知晓元清对我的情意,所以,伤我,便如伤他,喜姑姑不会伤他,自然,也不会伤我。”云楚月一席话说得笃定,喜嫔闻言却半晌没有说话。
许久,她才后退两步,放开了云楚月,摆摆手道:“烦死了,你来做什么?”
云楚月快步追上转身打算离开的喜嫔,“我是来谢谢喜姑姑的!谢谢您,当年救下了元清!谢谢您,为他做的那一切。”
喜嫔的脚步微微一顿,侧眸看了看云楚月,当年啊,当年的事情,她都记不清晰了……
“不用了,不稀罕!”喜嫔往前走去,云楚月这才看清楚,她的背佝偻着,走路时腿还一瘸一拐的,显然另一条腿受过伤。
看着她满身的伤痕,云楚月深吸一口气,再次追上喜嫔,“喜姑姑信我,我一定会照顾好元清,一定会护着他,一步步,回到原本就该属于他的位置上去!一定会,拨乱反正!”
喜嫔闻言,身子直了直,她没有说话,而是径直离开了。
云楚月看着月色下那孤寂的背影,久久都未曾离开。
她是何时知晓喜嫔与元清之事的呢?自是因为最近在宫中安排了许多的眼线,所以当年的事情,便也就顺藤摸瓜的查出了蛛丝马迹。
喜嫔未曾入宫之前,曾得元清母后照拂,后来,元清父母去世,喜嫔顺势入宫,她长得漂亮,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先帝很喜欢她。
而她,则明里暗里的照拂着元清,就如同当年皇后照拂她一般,后来,皇帝对元清下了杀心,朝中大臣相护,后宫有喜嫔帮衬,先帝才未曾下手。
只是却也暴露了喜嫔的与元清母后的关系,先帝震怒,将她囚禁宫中,日夜折磨,当时她腹中,还怀有身孕,那孩子,自然也保不住了,好好的一个女子,就此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先帝的恨意渐渐消失,便将这么一个人遗忘了一般,扔在这宫中,任她自生自灭。
即便如此,这些年,她也一直在帮着元清。
云楚月在得知这一切之后,心中自是动容不已,所以,才会冒险前来见喜嫔,不为别的,就为了与她说一声谢谢,就为了告诉她,她护了那么多年的少年,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云楚月自喜嫔处离开之时,天空中飘飘荡荡的落下雪花来,一片片的雪花荡悠悠的自天空落下来,雪白无暇。
云楚月伸手接住一片落雪,落雪沾上手心,顿时被手心的温度灼伤,融化成了一颗小水珠。
远处,脚步声匆匆,她抬头望去,还未看清楚来人,便已经被人一把拥入了怀中,感觉到那熟悉的气息,她没有挣扎,而是静静的靠在他的怀中。
“怎么了?如此行色匆匆的。”云楚月抬头看向元清,眼前之人呼吸急促,胸膛剧烈的喘息着。
紧紧地将她抱在怀中,许久,他都未曾说一句话,只是将她抱着,不愿意松手。
“楚楚……”许久,元清才轻声唤了她的名字一声,云楚月应了一声,又是很长的沉默,她能够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能够感觉到他的紧张。
“我们回去吧!”闭了闭眼,元清的呼吸渐渐平稳,他才出声与她道。
云楚月轻声应了一声,元清握住她的手,拉的紧紧地。
“元清,你方才是不是在害怕?”跟在他的身后被他拉着往前走,云楚月出声轻声询问着。
元清的脚步未曾停下,只垂眸道:“喜姑姑的性子,并不好。”云楚月听着,勾唇笑了笑,难怪元清方才会那样激动,难怪,他会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
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云楚月反手握住元清的手,快走两步与他并肩而行,“喜姑姑,很在意元清,真正在意一个人,又如何舍得伤害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