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展开双臂,“所以,我如今才能够好好的站在元清的面前!”
元清闻言停下脚步,认真的看着云楚月,那双深邃的眼眸之中,翻腾着的情绪让云楚月一时有些读不懂,她盯着他看了许久,才听他叹息道:“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我都不愿意。”
他说的自是喜姑姑会伤害云楚月,云楚月默默地凑到元清跟前,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声音轻松的道:“我啊,是去谢谢喜姑姑的,谢谢她,保护了我的元清,谢谢她,为了元清做出那样多。”
云楚月眼眶微红的说着,一个女子,失去了腹中的孩子,失去了绝世的容貌,失去了原本该有的富贵人生,一个人孤零零的被囚禁在那冷宫之中,半生时光,全都失去了。
只为了当年的一个恩惠,这样的恩情,云楚月不敢不去谢过她。
天空中落雪飘飘荡荡,落在元清的发上肩上,他与云楚月面对面站着,在纷纷扬扬的落雪中,俯下身来,温热的触感自唇上传来,云楚月甚至来不及闭上眼睛。
她睁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庞,他一手扣着她的腰,将她拉入怀中,一手抚在她的脸上,云楚月缓缓闭上眼睛,感受着唇上的辗转缠绵。
月光不知何时穿透了云层,露出头来,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银装素裹,一片银白之色。
月光将两人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缠绵纠缠,若跨越了千百万年一般。
翌日,天光大好,云楚月穿着厚厚的衣衫推开房门,看到的便是一片白色,洁净的,仿佛天地间再没有其他颜色一般。
脚下的积雪又一尺深,一脚下去,便踩在了软绵绵的雪中,她穿着厚厚的披风,走在雪地里,一步一个脚印,绵延出很远。
“云姑娘,今日天寒,陛下说宫中夜宴,奴婢想着皇后娘娘身子弱,所以不如回了陛下,娘娘便不参加了。”青萝有些担忧的看了看暖阁的方向,窗户紧闭着,不知里头是何情况。
阿卿知晓了皇帝的事情,想必也不会想见到皇帝,她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如此也好!”云楚月言罢,看了青萝一眼,又有些担忧的看了看阿卿的房间,“阿卿如何了?”
青萝摇了摇头,“皇后娘娘……还是那个样子,不愿意说话,吃的也很少,整日里不动不说不笑,奴婢瞧着实在是担忧不已。”
青萝说这话的时候,眼眶微微泛红,云楚月伸手点了点青萝的额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轻松一些,“如今阿卿这样,你越是不可以在她面前表现的如此,不过是一个小坎儿而已,不碍事的,阿卿一定可以跨过去的。”
云楚月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一直盯着阿卿的暖阁看着,青萝闻言也点了点头,直说,“云姑娘说的是,一定会的!”
因着落雪,左右无事,云楚月便去了梅园,这落雪之后,寒梅开的最是好,那火红火红的颜色瞧着也舒心,她便想着去摘一些梅花来,插在瓶中,到底能给这坤宁宫多一些色彩。
云楚月没有让宫女跟随,而是一人裹着披风缓步去了梅园,梅园清冷,许是因为落雪未融化,行走困难的缘故,倒是难得的没有人来此地赏雪。
她走在梅林之中,一步一步,身边,是纷纷的落红,飘飘荡荡,像极了昨夜的落雪一般。
淡淡的梅香萦绕鼻端,她深吸了一口气,叹息道:“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楚月好兴致!”梅林深处,传来一声感叹,云楚月一惊,听着那熟悉的声音,面上的戒备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却是笑意。
她抬脚一步步的走入梅林深处,仰头看着梅花树上那个身影,梁奕就坐在梅花树上,手中握着一壶酒,正仰头喝着,清冽的酒香混合着梅花的幽香,让人不由得感叹,他倒是懂得享受。
“太子殿下怎么会在此地?”云楚月有些疑惑的看着面前的梁奕,她是听说了梁国太子昨日就入了皇宫的,可是却不曾见他去见阿卿,原以为他有要事要做,没想到,竟是躲在了此处饮酒。
梁奕仰头灌下一口冷酒,对着云楚月伸出手来,少年公子眉眼含笑,面上因为微醺而有些泛红,就这么眯着眼睛瞧着自己。
看着递到了面前的手,云楚月搭上梁奕的手,借着他的力道,飞身上了树枝,树枝摇晃,纷纷扬扬的落红飘荡荡在空中,落在了一片洁白的地上。
与梁奕并肩而坐,梁奕大口喝了一口救,才道:“如今深冬,太皇太后的身子,越发不好了,昨日我入宫,便是来看望太皇太后的,因着今日是皇帝册封官员的大日子,左右还有宫宴,便索性没有出宫。”
梁奕的声音淡淡的,一席话说完,他又饮了一口酒。
云楚月听着他的话,不自觉的低了低头,她是知晓太皇太后的事情的,自从天气渐渐寒凉,太皇太后便缠绵病榻上,前前后后不知看了多少的大夫,都无济于事。
云楚月放心不下,也曾亲自去看过,最后也知晓了,太皇天后的病,怕是没有回还的可能了。
能够撑到什么时候,全看天意了,只是这样的话,她到底是没有与太皇太后说的,只笑着安慰道:“太皇太后要长命百岁的,如今不过是感染了风寒而已,等天气暖和些,便不碍事了。”
话虽如此,可她自己却清楚,以太皇太后如今的情况,怕是撑不到来年春日了。
梁奕侧眸看了看云楚月,声音多了几分疲惫,“楚月,母后总是说,皇奶奶是个心狠之人,可我却不觉得,皇奶奶对我很好,总是护着我,在她面前,我仿佛永远都是那个长不大的奕儿,可……我却实在是想不到,有一天她会离开我。”
梁奕仰头,辛辣的酒入喉,却驱不散心中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