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楚月默默地掏出一块锦帕递到梁奕面前,“冷酒伤身,太子殿下便是再难受,也该顾及着自己的身子才是。”
“这世间之事,时间之人,有相聚,便会有分离,太皇太后也好,你我也罢,早晚有一日要散的,与其等到散了再怀念,不如早一些,做一些让她高兴的事情。”
云楚月的声音很轻,很平静,生死,别离,这是亘古不变的事情,父母兄妹,如今聚在一起,可早晚,都是会散的。
梁奕闷闷的点了点头,借着云楚月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角的酒渍,“可惜啊,能够参透这些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
人生在世,能够参透生死之人,又有几个?大部分人,都沉浸在自己的得失之中,为了各种各样的欲望,而不顾一切。
云楚月笑了笑,“我啊,宽慰别人会,自己却也是个痴人罢了。”
她自嘲的说着,梁奕侧眸看着她,凉风阵阵,梅花落红在北风中飘零落下,他伸手将云楚月发上一片花瓣摘下来,低头看着静静躺在自己手心里的梅花,轻声道:“楚月,或许……我想试一试,走一条不一样的道路。”
云楚月闻言一愣,她不懂梁奕口中不一样的道路是什么,只是看着他坚毅的面庞,心中没来由的生出几分慌乱来。
说不清楚为何心中乱糟糟,云楚月自树枝上飞身而下,仰头看着坐在树上的梁奕,勾唇一笑,“自己的路,自己去走便是了,不管前路如何,只要不后悔就好!”
一阵风拂过,将片片落花吹散,树下女子一身白衣如雪,身上披着宽大的披风,披风浮动,她浅笑嫣然。
梁奕看呆了,待到回过神来之时,云楚月已经踏着落雪渐行渐远,长长的披风随着她的走动一晃一晃的。
梁奕垂眸,勾了勾唇角,笑的释然,“说得对,楚月,往后的路,还请多多指教。”
遥遥对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举起酒壶,做了一个碰杯的动作,梁奕仰头笑了笑,摊开手掌,那一片花瓣就静静的躺在他的手心里,仿佛,还带着她身上的温度。
绽开锦帕,他将那落花包在锦帕里,小心翼翼的揣进怀中,放在了心口处。
自梅园回来,云楚月捧着一捧梅花,寒冬里的梅花开的正好,花瓣上还凝着寒霜,洁白的落雪,衬得那花瓣越发的鲜红夺目。
青萝听到云楚月的声音,搓着手自暖阁里出来,一边迎上来一边笑着道:“云姑娘总算是回来了,方才皇后娘娘还念叨着云姑娘呢!”
云楚月笑了笑,只道:“快去寻个花瓶来,要精致一些,素净一些的!”
“哎,奴婢这就去拿!”青萝提着裙子匆匆跑去找花瓶去了,云楚月笑笑,弹了弹身上的落雪,才掀开棉帘子进入了房间。
外间,两个小宫女正在擦拭房间里的摆设,见着她来了,忙屈膝行礼,云楚月摆摆手,径直去了内殿,内殿暖阁里,地龙烧的暖暖的,还有两个火盆子,隔绝了外头的寒意。
暖融融的,似是置身于春日里一般,阿卿伏在软塌边,正捧着一本书瞧着,见云楚月来了,才匆匆放下手中的书本。
“月姐姐总算是回来了,我还以为,那梅园如此漂亮,月姐姐一去,都不舍得回来了呢!”阿卿打趣着云楚月,云楚月笑着凑到她跟前,将手中的梅花递到阿卿面前。
“瞧瞧,新摘的梅花,如何?”梅花鲜艳,梅枝又蜿蜒崎岖,极为富有艺术感。
阿卿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梅花,伸手接了过去,凑到鼻尖闻了闻,“好香啊!”
“记得幼时,母后也喜欢在寒冬落雪之时,带着兄长去摘一捧梅花来给我,只是……”她垂下眼眸,眼中多了几分落寞,“只是我自小身子就不好,所以从未自己去摘过梅花,更不知,这冬日里落了雪的梅园,是什么样的盛景。”
阿卿坐在床边,外头的光线透过薄纱照进来,落在她的侧脸上,云楚月看着她眼中的落寞,心中一动,“我带你去瞧,如何?”
“真的可以吗?”阿卿抬起头看着云楚月,云楚月点了点头,给她掖了掖被角,“自然是真的,你好生吃饭好生睡觉,等下一次落雪之时,我带你去看满园红梅傲雪盛放,如何?”
阿卿听云楚月这话,一双眼睛都亮了,像是孩子一般缠着云楚月拉钩,云楚月笑着与她拉钩,见她笑的一双眼睛弯弯的,像极了夜晚的月牙儿。
皇宫夜宴,阿卿身子不好,便推辞没有去,皇帝倒也没有强求,只派了他身边的小太监来传唤云楚月前往。
云楚月想了想,阿卿已经不去了,她若是再不去,只怕皇帝会心生怀疑,便点头答应下来。
收拾了一番,云楚月这才跟着皇帝身边的小太监往夜宴所在的太和殿走去,太和殿在皇宫正中央,正巧路过梅园。
远远的,云楚月便看到满园子的梅花争奇斗艳,在寒雪之中,开的那样傲然。
将这一方银白色的天地,染上了不一样的颜色。
“云姑娘,宴会快开始了。”小太监在身后催促着,云楚月收回目光,一路都不曾再说一句话。
一行人到了太和殿,云楚月上前行礼,皇帝却笑着摆手道:“云姑娘照顾皇后与皇后腹中的皇子辛劳,不必如此多礼。”
言罢,便给云楚月赐了座,就坐在元清的身边,她默了默,才走向元清。
今日的元清着了一身浅白色的长袍,外头是青蓝色的披风,披风上是宽大的狐狸毛护领,将他周身衬托的格外的华贵。
他就静静的坐在那里,便已是一道风景。
落座在元清身边,云楚月自顾自的倒了一杯水,却见元清将自己面前的一盘糕点推到了云楚月的面前,看着面前的糕点,云楚月笑了笑。
“今日是皇帝封官员的日子,潇墨也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