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欣在回听雪楼的途中,因情绪大起大落而发热晕倒了。于是夏侯懿便抱着亲姐赶忙来到听雪楼,接着又是请大夫、熬药,一阵折腾,还好用药后,烧退下去了,只是一直昏迷不醒。
夏侯懿想着密室内还关押着人,得赶紧将他们放出来,可他的大姐还在昏迷当中,于是便和听雪楼的管家里里外外地找着,直到天渐渐黑尽了,才从花园的假山下找到了藏在密室内的三人。
此时的三人,满脸的疑惑与不解,不知为何自己会被关在密室里。
邓书悦与柳华之夫妻俩最关心的还是他们的孩子!因为他们的孩子,只有一岁,平时由乳母带着,这时已与乳母一同去安睡了。
邓语堂觉得今日之事太过蹊跷,于是便问向夏侯懿:“小舅舅,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为何我母亲会将我们关进密室?”
夏侯懿犹豫着要不要说,但想着,这是他大姐的儿子,便觉得是他们家的家事,要说也应该由他的大姐来说。
“我也说不好,等你母亲醒来,你去问她吧!”
邓语堂不明所以,只觉得他的小舅舅似乎哪里不一样了......
......
夏侯懿从听雪楼回到木犀院的时候已是三更时分,打了半日的架,又收拾了半日的烂摊子,夏侯懿只觉得浑身黏腻,脏得不行。可此时已经很晚了,仆人也都睡了。
“墨......墨......墨一?”
夏侯懿斟酌了许久,才喊了出来,为何会这样,他也不知,只觉着奇怪,莫非是练功练傻了!
墨一闪现在夏侯懿面前,单膝跪地道:“主人有何吩咐!”
夏侯懿拉扯着自己的衣裳,道:“你去烧点热水,我要沐浴!”
“是!”
正要走,却又被夏侯懿唤住了:“等等!”
“主人可还有吩咐?”
夏侯懿思索片刻,问道:“木犀院的影卫除了叫墨一至墨三十的,可还有叫墨什么的?”
墨一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只是平静地说道:“没有!”
“......哦,好!”夏侯懿原以为是自己的忘记了,原来只是自己的错觉:“你快去烧水吧!”
“是!”
墨一关好门之后,抬起头来,一脸的愤慨与不平,他想不通,为何一天之内,所有的一切全变了。
......
墨一为自家主子放好了热水之后,就出去了,速度之快,让夏侯懿忍不住诧异。
“这是怎么了,是埋怨我这么晚让他烧热水么?”
夏侯懿甩甩头,觉得自己又瞎想了,「落霞宫」的影卫是不会有这样的想法的。索性也就不想了,夏侯懿脱下脏衣服,走进浴池,泡在热水里,只觉浑身舒坦。片刻后,他开始搓洗着自己身体上的污垢,这时,脖子上的一个坠饰映入了他的眼中。
“碧青葫芦!”
夏侯懿摩挲着挂在脖子上的物件,冰冷润滑,明亮剔透,栩栩如生。夏侯懿猜想,这定是那位炉鼎送的,不然自己也不会如此宝贝的挂在脖子上。
夏侯懿很是欢喜,见这碧青葫芦上的绳子都已乌黑,便赶紧将其取下来,仔细地在池中搓洗着,随着污垢溶解在池水中,那绳子也就搓洗干净了。
于是,夏侯懿又将这坠饰挂在脖子上,拿在手中,对着葫芦喃喃说道:“明日,我就去见你的主人,她可是与我心意相通的人呢!”
夏侯懿不禁有些期待起明日的相见,那可是为救他性命,与他有了夫妻之实,助他练就神功的心爱之人!也不知在助自己修习神功之时有无受伤,也不知她身体如何!
夏侯懿突然又开始埋怨起创就《天觉神功》老先人,怎将武功绝学创就得如此古怪,还必须是一人成就另一人,非得心意相通,否则就会爆体而亡!但转念一想,虽然过程苛刻,但也证明了两人的真情实意。
「栖竹轩」内,陈慕青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中一直回想着今日傍晚,宫主夫人传她去降云殿后殿,与她所谈之事。
“懿儿在修习我夏侯家的武功秘籍《天觉神功》,修习此秘籍需一名心意相通的炉鼎为其传功!”
“夫人这话什么意思,为何告诉我这些!”陈慕青很是诧异林瑾雯会告诉她这些,毕竟这是夏侯家的武功绝学,是秘密。
“我告诉你这些,是将你当做成了夏侯家的人。”林瑾雯期盼道:“所以,愿你能成全我的一番心意吗?”
陈慕青不敢应承,总觉得其中有问题:“夫人,炉鼎我是知道的,但慕青丝毫不会武功,毫无内力,是无法助少主修习《天觉神功》的。”
“这你不必担心,懿儿已经神功大成,你只需顶替这名炉鼎,就好了!”
为何要顶替,陈慕青很是莫名,问道:“为什么?”
“因为这炉鼎,已经不在了!”林瑾雯神色有些许暗淡:“心意相通的炉鼎就是心爱之人,我怕懿儿受不住......”
心爱之人!陈慕青坐不住了,赶紧说道:“既然是心爱之人,那我就更不能顶替了,少主很聪颖,我骗不了他的。”
可林瑾雯却并不理睬陈慕青,自说道:“修习《天觉神功》有一弊端,那就是会失去与炉鼎的记忆,所以你不必担心!”
......
陈慕青用被子捂住自己的脸,想着今日「落霞宫」中那一阵阵的狮喊声,与浓浓的血腥味,透着各种怪异!
陈慕青忽然觉得这「落霞宫」好可怕!
那夏侯懿曾经还诱她吃下控制人的毒药,可见心思坏着呢!如今要冒充他的心爱之人,这不是与虎磨皮嘛......
陈慕青想着,那夏侯懿是如此聪颖之人,假的如何能当真,这冒充炉鼎之事便更不能做了。
......
翌日,夏侯懿精心打扮一番,神采奕奕地离开木犀院,往降云殿的方向而去,丝毫未留意身旁墨一的神情,以及整个木犀院中仆人的脸色,真真是一个比一个难看!
降云殿,后殿,主卧房内。
夏侯懿正与父母一起商议着宫中动乱后续之事,觉得可按兵不动,毕竟是这只是偷袭,就算有人证,但在老百姓看来,也是皇帝为民除害而已,于己毫无用处。还不如扣下所俘之人,愿意归降的必当重用,不愿归降的,就地格杀,以抚慰在这场动乱之中死去的那五百多名影卫。
处理完后,夏侯端木与林瑾雯看着眼前神采英拔,谪仙般的儿子,一瞬间心中的不适感纷纷消失。
“懿儿今日看着与往日很是不同呢!”夏侯端木上下打量着小儿子,好奇地问道。
夏侯懿的神情有些许害羞,抚着脖子上挂着的碧青葫芦,说道:“父亲母亲,助我修习《天觉神功》的炉鼎,是谁呀?儿子功成后,已全然忘记了她,委实想不起来。”
这话一出,夏侯端木与林瑾雯眼中闪过的错愕,但很快被笑容所掩盖。
林瑾雯垂眸一笑,道:“她......自然是即将要与你定亲的流诸岛岛主的嫡女,陈慕青呀!”
“陈慕青?”夏侯懿脑中想起了陈慕青的模样,是一位娇俏可人的美丽女子,可为何一提便想起了呢:“母亲说笑吧,这陈慕青我记得,我并不喜她,她不可能是我的炉鼎!”
“怎么就不是了?”林瑾雯撒起慌来,眼睛也不眨一下,神情自若地说道:“你如今记得的,是与慕青还未互通心意时的记忆,你自然不知道她是你的炉鼎呐!再说了,这《天觉神功》的弊端就是会丢失与炉鼎的记忆,你自然就忆不起与慕青两情相悦时的记忆了。”
“哈啊!”夏侯懿很是意外,只觉这神功真真是古怪:“这神功......还能选择性失忆?”
“你别再怀疑了,不然慕青会伤心的!”林瑾雯神色埋怨道:“她为了你,武功尽失,你日后得要对她好才是!”
夏侯懿丝毫未怀疑老母亲的话,甚至觉得老母亲说得在理,也觉得自己是想得太多了!想着,幸好慕青不在此处,不然的话,可真真是伤了她的心呢。
“那儿子就不打扰父亲母亲了!”夏侯懿抬手行礼道:“儿子去找慕青了!”
“不急!”林瑾雯阻止着夏侯懿,道:“我今早已经派人去请她了,想必也快到了。”
说曹操曹操到,只见陈慕青带着丫鬟凝秀款款而来,行礼道:“慕青给宫主、宫主夫人请安!”
“起来吧!”夏侯端木与林瑾雯异口同声道。
陈慕青缓缓起身,转而对身侧的夏侯懿行礼道:“少主安好!”
此时的夏侯懿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陈慕青看,他走神了。
他努力地回忆着与陈慕青相处的点滴,全是如同下属一般的对待,甚至还让慕青为他办什么事,让她服下了‘千机引’的药!夏侯懿只觉自己真是够混蛋的,怎能对慕青做这样的事呢!
夏侯端木见小儿子走神了,提醒道:“懿儿,你做什么呢!”
夏侯懿回过神来,见陈慕青还在对自己行着礼,于是赶紧将其扶起来,歉疚道:“抱歉,我方才走神了,对不住!”
陈慕青摇摇头,很是羞涩:“不碍事,少主不必如此!”
“你......”夏侯懿本想问问她‘千机引’的事,只因他委实想不起自己是否给过陈慕青解药,怕她错过了服药时机,会受罪,更怕她会埋怨自己。同时他又想着,会不会后来与陈慕青互通心意之后,已将解药给了她,只是因修习了《天觉神功》给忘了。
“少主想要说什么!”
陈慕青一脸纯真地问着,配着她那花朵般的容貌,夏侯懿觉得自己真真是捡到宝了。
“没什么!”夏侯懿脸色微红,显得有些难为情。
“既然慕青来了,今日午食,你们就在降云殿用吧!”林瑾雯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丈夫,继续说道:“用完午食后,慕青再留下来,陪我说会儿话!”
“母亲!”夏侯懿不满了,他想与陈慕青独处,特别地想。
“别着急嘛!”林瑾雯偷笑着:“我留慕青下来,是想商讨一下你们定亲的事!”
这话提醒了夏侯懿,也觉得这才是最重要的,毕竟陈慕青为了救自己性命,助自己修习成《天觉神功》,已与自己有了夫妻之实,这亲事,得抓紧了。
“母亲说得是!”夏侯懿害臊道:“那我等着慕青便是!”
......
午食过后,夏侯懿推着自己的老父亲在园中散步,林瑾雯与陈慕青则在卧房内商讨着接下来的事。
“夫人,我可不可以不冒充少主的炉鼎,我怕......”
“不行!”林瑾雯都不等陈慕青说完,一口拒绝了她:“这个炉鼎,必须是你!”
“可我毕竟不是助少主修习《天觉神功》的人,假的就是假的,总有一天会露馅的。”陈慕青着实担心,仿佛已经看到露馅时夏侯懿那可怕的神情:“若少主发现那个炉鼎不是我,还骗他,欺他,他定会杀了我的。”
“他已经忘了!”林瑾雯淡淡的说着:“修习《天觉神功》的弊端就是会忘却与炉鼎曾经的点点滴滴,他是永远也不会想起来的。正因为如此,我才让你假扮,你以后的日子,只会生活在蜜糖里,不好么!”
“永远也想不起来么?”
林瑾雯颔首道:“是!”
陈慕青忽然觉得夏侯懿很可怜:“可这,是不是对少主太不公平了!”
而林瑾雯只是淡淡一笑,道:“这是对他最好的了,若懿儿知道那个人已不在了,我也不知他会变成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