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员说的那个张老汉他是知道的,无非又是为了交医药费的事。
张老汉的老伴有心脏病,上个月住进了惠泽医院,做了手术,但他们除了入院时勉强交的四千元外,再没钱了。
田耕林正好是老太太的主治医生,他不同意继续治疗,要轰老太太出院,但殷殷然看到老太太病情十分严重,回去就是个死,就给她先做治疗,钱的事以后再说,田耕林对此十分不满。
张老汉大概是没进过城的乡下人,根本不知道医院看病的程序,以为和菜市场买菜一样,是你给我看病,我就给你钱,对于田耕林给他老伴看病,却要他把钱交到收费窗口的做法很不理解。
前几天张老汉就已经交了两千元,也是直接交给田耕林的。
当时田耕林再三给他说明,要他交到收费处去,张老汉死活要交给田耕林,田耕林无奈才收下,然后转交给了收费处。
田耕林下到楼下,在门诊楼的大门外看到那个张老汉。
张老汉一手提着个编织袋,一手拎着个破旧的帆布包,正在焦急地往大门里张望,看到田耕林从楼上下来,微微地躬下身体,卑微地迎了上去。
“田医生好!”
田耕林没有回应张老汉的问好,他不耐烦地对说道:
“你到底要我说多少遍,你把钱直接交到收费处就行了,我们是不允许医生直接收费的!”
张老汉赔笑着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还是觉得把钱交给你放心一点!”
田耕林感到有点无奈,喘了口气顺口问道:“费用凑齐了吗?”
“齐了齐了,我全给您带来了!”
张老汉抖抖嗦嗦地从帆布包里拿出一个塑料袋,塑料袋里装着一叠钞票。
“这是五千块钱,多的也不用还给我了,就当是我感谢你的小意思吧!”
“什么?”田耕林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区区五千块钱,还说有多的话当做红包?
田耕林哭笑不得。大声吼道:
“五千你觉得够吗?”
张老汉懵了:“我我……老太婆入院的时候,我不是已经交了四千块钱吗?”
田耕林几乎要吼出来了:“住院部给你开的费用清单你没看吗,你这把年纪活到狗身上去了吗?”
他一面吼着,一面把装钱的塑料袋狠狠地摔了回去。
张老汉几乎哭了:“我看……可是我看不懂啊!”
张老汉从帆布包里又拿出几张A4纸。
“您说的费用清单是这个吗?”
田耕林一把夺了过去,指着费用清单对张老汉吼叫:
“老头你看清楚了,你老婆的住院治疗费用,一共是二十一万七千!你前面交的费用一共是四千,还欠医院二十一万四千元大炎币!”
张老汉如同挨了一个晴天霹雳,完全吓呆了:“我还欠二十一万?我还欠二十一万?!”
他扑通一下跪倒在田耕林面前:
“天地良心,田医生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我没有这么多钱啊!”
住院部大门人来人往,不少经过的人都停了下来,议论纷纷,张老汉对旁边的人哭诉:
“我老伴做个心脏手术,我把家里的牛和别的东西都卖了才凑了九千块钱,这些日子为了省钱,每天晚上我都是住桥洞啊,田医生你就少收一点吧!”
田耕林吼他:“你老婆血管狭窄,植入了三个进口的心脏支架,手术方案告诉过你的,你是签字同意过了的,这会又要反悔,真是个老无赖!”
张老汉哭着说:“我不知道那么贵呀,田医生我求求你了!”
他跪着扑过去,抱着田耕林的腿使劲磕头。
田耕林今天刚刚被熊大壮揍了一顿,一肚子火还没消呢,他把腿一蹬。蹬开了张老汉,吼道:
“你下跪磕头也没用,不交钱别想出院,你敢耍赖我就报警,让特勤把你们抓起来!”
“不不,千万别报警,我求求你田医生!”
张老汉万般无奈地趴在地上,对着田耕林咚咚咚地磕起头来。
田耕林看到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还有许多是从院外跑进来看热闹的,顿时火冒三丈。
他过去,一把抓住张老汉的后衣领,就往医院大门外拖,一直拖到大门口,使劲把他甩在人行道上。
正好这时白浪从普外那边回来,看到田耕林将一老汉在地上拖行,直接从医院大门扔了出去,连忙过去一把把田耕林一把扯开,喝道:
“田耕林你干什么!”
他也是气正上头,田副院长也不喊了。
田耕林一看是白浪,火更大了,连叫带吼地:
“你说我在干什么,这就是个老赖,你要护着他是怎么的!总之我他今天不交钱我就要报警!”
他说着又扑上去抓张老汉。
白浪也火了:“你这人怎么不听劝的!”
他拦下田耕林,一掌推出去,田耕林就感到一股大力撞来,整个人向后摔了出去,咚地一声,结结实实地坐在了地上,半天起不来。
有两个医院保安看到副院长被白浪拍在地上,连忙过来将他扶起,架了回去。
这时白浪扶起张老汉一看,哈,认得,正是昨天和晁汉秋逛古玩街上时,卖给他“祖传玉器”的那个老汉!
“喂,老人家,你还认得我吗?”
张老汉抬头一看,叫了一声哎呀,吓得转身就跑,可一转身就撞在一个人的身上。再一看竟然是大将军晁汉秋,一时间吓得心胆俱裂,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两位先生,我不是有意骗你们的,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呀,那五千块钱我已经交了住院费,还差二十一万四千块呢,交不上这个钱,医院就要报警抓我,我实在没钱还你们啦!”
说完,边哭边磕起头来。
话说晁汉秋怎么又突然出现在这里,原来昨天他淘到了那尊石塔,回家后就给博物馆的刘教授打了电话,刘教授赶到他的府邸,一看那尊石塔,就已经激动得嗷嗷直叫,说这绝对是国家的特级文物,想要他献给国家。
晁汉秋大怒,不干,“我要留给母亲礼佛。”
刘教授说:“难道交给佛教协会,让千万信徒瞻仰,不比送给你母亲一个人礼佛意义重大吗?”
晁汉秋不管,反正就是不给。
最后刘教授上楼请下了晁汉秋的母亲,说明了上交国家的重大意义,还说这个宝贝私人留下来,不让万千信徒瞻仰,恐怕佛祖也会不高兴的。
这下可把老太太吓坏了,一面念阿弥佗佛,一面命令晁汉秋把石塔交给刘教授。
晁汉秋不敢违抗,只好万分不舍地把石塔递给了刘教授。
刘教授拿到石塔,马上打电话给博物馆。博物馆的行动也真够迅速,只半个钟头就送来的捐赠证书,和五百元奖金,把晁汉秋气得半死。
可老太太却激动得要命,她把证书和五百元钱放在上神台佛祖塑像的前面,焚香下跪,嘟嘟哝哝地念经,求神佛保佑她全家,保佑刘教授好人一生平安。
看到献出石塔,母亲这么高兴,晁汉秋对刘教授的火气也烟消云散了,不过他还是觉得非常可惜,毕竟拿到手里都还没捂热呢。
他越想越郁闷,就叫他的卫士把车子开出来,载他到惠泽医院去找白浪。
他想找白浪诉诉苦,同时也想请白浪再给他淘什么宝贝之类的,这不,刚到医院,就看到白浪把那个老汉“逮”住,他也无意中当了一回“帮凶”,挡住了老汉逃跑的去路。
张老汉逃无可逃,只好对着白浪磕头认错,求放过。
白浪一看这误会大了,也担心把老汉吓倒,忙把老汉扶起来,但老汉吓破了胆。哪里敢站起来,只管一个劲地苦苦哀求。
白浪没办法,只好叫晁汉秋:
“晁大哥,麻烦你看好这位老人家,我去去就回!”
说完,他转身向他的办公室跑去。几分钟后又跑了回来,手上多了一个大号提包。
白浪回到张老汉的身边,对他说:
“老人家你放心好啦,我并没有怪罪你的意思,你不知道,你那些玉器中其实有一件宝贝,我担心你卖不出好价钱,才用五千块钱统统买了下来,替你卖给了古玩店,一共是一百五十万,可是我回头找你老人家的时候你早走了!”
他把手提包的拉链拉开,说道:“这里是五十万现金,你赶快拿去交住院费吧!”
他又拿出一张卡递过去:“这张卡里有一百万,密码是六个一,你回头自己到银行去改一下!”
张老汉看着提包里满满当当全是一捆一捆的钞票,比刚才还诚惶诚恐,他推开白浪递过来的银行卡,战战兢兢地说:
“不不不,我不能要,先生你不怪我就行了,那么多钱我真的不敢要!”
晁汉秋看到旁边开始有人围观,连忙说:
“白老弟,你赶快带他去产住院费吧,要不特勤该来抓人了!”
白浪说:
“就是,你别推了,再推特勤真的来了,我现在就带你交费去好不好!”
张老汉这才想起还有特勤这档子事,顿时又吓了一跳 ,连忙说好好好,就和白浪一起交费去了。
晁汉秋看着白浪领张老汉进入住院大楼。不由感慨万分:
“唉,亏我老晁还是威风八面的大将军,格局竟然比不上一个小年轻!”
他转身离去,叫卫士把车开回去,他自己则吹起了口哨,高高兴兴地顺着马路闲逛,“被迫”献出石塔引起的不快早已经烟消云散。
张老汉跟着白浪,到收费处交了费,又回到病房收拾住院用的行李物品,把他老伴领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