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福出去没多久就跑了回来,满脸严肃的跑到程凉面前,低声道:“启禀太后,发现圣光帝国的细作!”
“你怎么知道是圣光帝国的细作?”程凉站起身,不动声色的向暗处侍卫摆了摆手,自己向门外走去。
“陶家家主跟人吵起来了,本来不大点事,忽然有几个人窜上去,拉着陶家家主走了。奴才依稀听到有什么,天道,天神的字样,便偷摸跟上去多听了几句。就是圣光帝国那些路数。”有福轻声说。
“在什么地方?”程凉问道。
“就在他们家院子里面,那里没地儿藏身,奴才才只好叫紫苏现在那守着,自己赶回来报信。”
“玫瑰!”
“得嘞!”
一道人影从院墙上一射而出,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程凉想了想:“把银子带上,再来几个人。我亲自去向陶老爷买粮。”
气氛顿时有些紧张,要是寻常的细作也就罢了,那些高级细作皆身怀武艺,且配着各种各样的火器。
就算是打不着太后,打着流民和本地人,都一样可能引起大型的骚动。
场面一乱起来,就没什么绝对的安全可言了。
沈宽摸了摸身边插的两把枪,也一脸严肃的站在程凉身侧。
程凉倒是不紧张,她不觉得那些高级细作会到这种小地方来。
她更想看的是老百姓面对这种情况会如何应对。
大家跟着程凉不慌不忙的脚步走到那院子面前,心里想的是要大干一场,个个都有点紧绷。
说时迟,那时快,一转过围墙,七八十个男女老幼堵在陶家院子门口,脖子伸得跟大鹅一样。
还有更多人往这边走,边走边相互吆喝:“老陶跟他儿子打起来了。”
“为什么啊!”
“跟他哪个儿子,正妻生的老大,还是偏房生的老二?是为了他们家家产的事儿吗?诶,你别走那么快啊!喂!”
甩开了跟班的男人从程凉她们身边路过,不屑的骂骂咧咧:“一群眼睛只盯得见裤裆的白痴,这都什么时候了,谁还会为了那点家产……喂,让开点,让开点,我是老陶的朋友,让我看看你们怎么了!”
程凉和沈宽都不用相互给眼神,一左一右,熟练挤进了那男人扒开的缝隙。
有福一激灵,紧随着钻了进去。
机灵的侍卫跟进去了,不机灵的被合拢得人群拦在外面,瞬间一个头两个大,恨不得当场发疯。
程凉和沈宽靠着小时候看热闹的默契挤到了最前面,发现紫苏占据了最好的观赏位置,把这门,就差一把瓜子了。
陶家这是普通的小镇富豪,堂屋的院子就对着大门,没有可藏身的地方,也就意味着没有阻挡看热闹人视线的地方。
院子里面人挺多,被围在中间面红耳赤的男人正是本场热闹的男主角,刚刚在他们这里挣了一百两银子的陶家家主。
他被几个乞丐模样的男人簇拥着,面对两个情绪激动的年轻男子,又是气愤,又是手足无措:“你……你们两个怎么敢对我这么大呼小叫,我是你们爹!你们在学堂学的都喂狗了吗?”
个子矮些的男子要往前冲,被个子高的那个拉住了:“小弟,不要冲动。
爹,我们知道忤逆父亲是为不孝,但您与这些叛贼在一起密谈,也是失了忠义吧。
快些绑了他们送去县衙,等县令发落之后,您关起门来,对我兄弟二人是打是骂,我们绝无怨言。”
陶家主气急败坏:“谁告诉你们俩他们是叛贼的?老子今儿个心情好,想要施舍他们几个地蛋子,不行吗?”
陶老二瞬间按不住了,使劲甩脱哥哥,一个箭步向前:“别吹牛了,您就不是这样大方的人!我都在旁边听半天了。
他说如今四境遭难,全是因为皇上和太后得罪了他们的天神,想要摆脱苦难,就得信仰他们的神。
首先,信仰你们的神如何能够摆脱苦难?它是能把南方的海水变没还是能能把西方的战事消除?
又或者他能让地里的粮食增产,让孩童一样长大,让老人重返青春?”
“你也太无礼了,竟敢跟神谈条件!就是因为有你们这样的人,神才会发怒,降下天谴。”那人见身份败露,也不再掩饰,从陶家主身边走开,大声的呵责起来。
“我只是想要知道苦难会以何种方式终结,如果这都算是谈条件的话,我只能说您的那位神只,心胸应该更宽广些。
那不说这个,我们讨论下一个内容。如果现在我父亲选择相信你们,接下来他要做些什么呢?”
那人觉得陶老二在挖坑,谨慎的没有开口,但他的同伴们没那么谨慎,毫不犹豫的抢答:“当然是侍奉神啊!”
“用什么?”
那几个人哽了一下,他们的老大恨不得给他们两耳光,但还是不得不救场:“自然是用诚心!小伙子,我看你中蛮秦朝廷的毒很深啊。
他们引起了天罚,现在高居长安,一样过的衣食无忧,却要让你们来承担后果。
你们本是这镇上最富有的吧。
你们家有三百亩田地,五间铺子,相邻的两个宅院,是吗?”
“了解得倒是挺详细。”
“原本你们可以顿顿吃肉,现在只能顿顿吃土豆,对吗?”
“那倒是没错,粮食都不够人吃,很难再喂牲口。”
“如果你们把那些迁进来的人通通赶走呢?你们又不是他爹他娘,为什么要负担他们的生活?
他们是朝廷的百姓,又不是你们的百姓,让他们去长安,去洛阳啊。
只要把他们赶出去,你们的生活不就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了?”
这话很有煽动性,程凉感到周围的人开始窃窃私语了。
本地人和迁移民的矛盾本来就很难调和,哪怕是和平时期都一样。
你不可能要求老百姓从全局去看,他们很难越过自己和自己的家庭去思考问题。
这孩子恐怕应对不过去了。
程凉暗自捅了捅身后的有福,却听见他低声道:“奴才刚才就叫人去衙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