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林长河倒真的思考了一下。
他毕竟是大秦林家公子,禁军都统林长河,不是真正的道源。
即便这一年多跟原仁建立起了一点感情,但也很有限。
就像原仁一切以日照为第一出发点一样,他肯定也要以大秦为第一出发点。
但经过思考,他表示了拒绝:“你还记得太后给我们的最后一封信吗?”
“当然不记得,多久前的事了!”莲白了他一眼,“你不同意就不同意,别搬太后压我!”
“不是,我没有……太后说我们真正的敌人是天,人与天斗本就艰难,最好是有更多的人参与到与天斗的事业中去。
现在这岛上还有十万人呢!
要是原仁没了,你我有把握把他们培养成敢于天斗的人吗?”
“原仁就行吗?”
“至少他在日照人中的威望是难以企及的,他本就是四天王寺的大僧正,如今也在积极重建僧门,僧门受大秦佛门影响极深,他那些教义很适合鼓舞人与天斗的士气。
我的意思是,只要他不碍事,也没有触及我们的利益,那就让他活着……至少,咱们不对他动手,不能给人留下把柄。”
“但我真的很看不惯他!”莲已经被说服了,但她还是很生气,“那老头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妖怪,姑奶奶真想把他眼珠子抠出来当炮踩!”
林长河认真思考了一下:“那我想办法让你出口气?”
莲颇为疑惑:“你要干嘛?”
林长河转身就走,很快又找到了原仁。
“什么?她不愿意去?”原仁震惊,然后暴怒,“不愿意去拉倒,没用的人……我现在就去把她扔进海里!”
“别,别啊!”林长河拉住他,“她已经见过秦人的将领了,她们以前在南洋共事过,算得上朋友。你现在把她扔进海里,秦军问我们要人怎么办?”
“那老夫亲自去见秦军,不求她!”
“别,也别啊!谦和对大秦做的事情你也不是不知道,陆倾一直都在南边跟铜十字舰队作战,不知道太后钦点了我做日照王,要是在他心中我们还是敌人怎么办?”
原仁深深吸了口气:“那就是说,还非那个女人不可了?”
林长河一脸无辜的点了点头。
原仁顿时更生气了:“你不是跟她很好吗?她怎么不给你面子?”
林长河叹了口气:“她说要叔父您亲自去跟她说。”
原仁瞪圆了眼睛,嘴皮抖动,脸慢慢涨红,紧接着一拂衣袖,转身就走。
林长河在后面偷偷笑了会,抄近路去找到了莲,假装自己在努力说服她。
他坚信原仁会来的。
果不其然,等了半个多时辰,原仁黑着一张脸出现在他们两人面前。
“莲都统,咱们在海上漂了这么久,总算是遇着陆地了,听闻陆地上有秦军,你是不是去跟他们谈谈我们登陆之事?”
“登陆?”莲二郎腿一翘,“登什么陆,现在这样不是挺好吗?况且我就是个侍卫,除了砍人,啥也不懂。连基本的贵族礼仪都一塌糊涂,我去什么去。”
“可你是秦人!”原仁大怒。
砰——
莲也大怒,一巴掌拍在地上:“既然你知道我是秦人,那你对我大呼小叫什么?姑奶奶愿意帮你们,是你们命好!不愿意帮你,你也把我没办法。你是日照的秦王,管得了我大秦的侍卫吗?”
“你信不信我砍了你!”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带人撤了,反正我大秦的海军肯定会接我们回去。至于你们……我大秦是礼仪之邦,但从不养虎为患,知道吗?”
眼瞅两人要吵起来,林长河连忙打圆场,拉着原仁说了几句。
原仁的脸色变得比吃了苍蝇还难看,但他磨磨唧唧了几下,还是咬牙切齿的拱手向莲鞠了个躬:“莲姑娘,是我唐突了。请您去跟陆元帅说一说,让我们上岸。”
“这还差不多!”莲笑起来,“你最好是不要有什么坏心思,我大秦不是不好欺负,更不好欺骗,明白吗?”
“原仁忠心秦室,绝不敢有二心。”原仁闷闷应道。
莲点点头,给了林长河一个眼色,甩着自己的小刀子走了。
原仁黑着脸站在原地。
林长河凑上去安慰她:“叔父,你以前不就经常教育后辈,向强者低头并不耻辱吗?莲代表的就是大秦,你真应该对她友善一点,向她低头就是向大秦低头,这绝不是耻辱,对吧。”
原仁还能说什么呢?
只能默默认下,并不耻辱这件事。
莲高高兴兴走了,她跟南宫约定,他回去报了信就立刻会派船来接她们这些秦人上岸,这大概需要二十天时间。
天公终于做了一次天,连续二十天都是晴天无风。
当碧蓝的海上出现鲜红的大秦战旗时,莲只觉得整个心里都洋溢着快乐。
她和几个夜香会影卫划着小船迎向那些战舰,隔着老远就看见了站在船头的陆倾。
她连忙挥手,战舰上甩下了绳梯。
她三步并作两步爬完了绳梯,刚翻身越过船舷,就被人狠狠抱住。
“莲姑娘!”葛四海完全顾不上男女之防了,跟头公牛一样,嗡嗡哭得喘不上气来。
“真丢人!”他哥拎着他领子把他拽开。
陆倾一个箭步上前,莲也绕过葛家兄弟奔向陆倾,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太后怎么样了?朝廷怎么样了?”
问完之后,两人面面相觑。
莲抓了抓脑袋:“你们啥时候流落到这里的,总不能知道得比我们还少吧。”
陆倾努力控制自己颤抖的面部肌肉:“我们在海啸之前一个月就跟朝廷失去联系了,一路向南到这里,差不多有一年半光景。朝廷渡过海啸了吗?”
“应该是度过了吧。”莲摊摊手,“我们也知道得不多,但是海啸发生前,秦大帅在组织沿海各州县的人往内陆避难。
海啸发生之后,我们所在的日照岛被击成了千万碎片,大多数的碎片都带着上面的城市一起沉没了,只有我们这一块,在比较中间,才保存下来的。
后来被风浪推啊推,越来越小,越来越远……对朝廷的事情也知之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