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剩?”沈宽眼睛都瞪圆了,在她印象中,狗剩就是御厨房那个憨憨的小瘸子,跟刚才那个一看就不是善茬的男人相差甚远,“凉阿,你最近用脑过多,导致散热不好啊。那个人怎么会是狗剩呢?我看他除了狗,也不剩什么了啊!”
“别贫,我说的不是御厨房那个狗剩,是之前在昭陵救我那个!”程凉坐下去,一口将几百两银子一两的贡茶抽了个精光,“我不是让你观察狗剩吗?这么长时间了,你可有看出他有隐藏?”
“御厨房那个?”沈宽回忆了一下,“那倒是没有,没看出有人格分裂,貌似也没什么演技天赋……啊,你是说——”
“恐怕是。”程凉迅速打断他,“如果这人真是我想的那样,那我们猜测的第三种可能性就是成立的。”
“卧槽!你别吓我!”沈宽嗖的蹦了起来,“咱不要空口无凭的猜,你说说你有什么能够实锤的证据。”
“我就看了一眼,你指望我能有什么证据?”程凉也很爆炸,她的三观受到了猛烈的冲击,“宽儿啊,你相信我的直觉吗?”
沈宽端着茶杯沉默了足足一分钟:“凉啊,你相信我的卦吗?”
程凉皱着脸瞅她。
沈宽放下茶杯,理直气壮地开口:“你信我的卦,我就信你的直觉。”
程凉扶额躺在了坐榻上:“好,你打吧。要是打出来地卦象跟我地直觉一致,我就信。”
沈宽在身上摸出三枚铜钱开始扔。
她打卦向来毫无仪式感,虽然自己吹嘘是得到了国学大师的真传,但依旧没什么人信。
程凉默默的看着,不知为什么,心里竟然还真有了一丢丢期待。
沈宽掷了六次,得到的是“大有”卦。
她挤眉弄眼地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将铜钱揣进了兜里:“不算了,不算了,都是封建迷信,咱们还是要相信科学。”
程凉:“……好好说,到底怎么回事。”
沈宽挠了挠头:“大有之卦是天上有火,象征太阳。但天无二日,国无二君,咱们已经有皇帝了,他又怎么能是太阳呢?这肯定是不准啦。”
“就这?”
“倒也还有。天处阴位,群阳皆应,是说他现在虽然身份低微,但只要振臂一呼,就能建立大业。听起来像是个什么起义军领袖,似乎对我们挺不利。可偏偏爻辞又每一条都特别很吉祥。
如果他不能推翻皇帝,他就不能算成为太阳;如果他能,咱们俩做太后的能有什么吉祥可言。这太矛盾了,我觉得是算错了。”沈宽摆摆手,“好了,我相信你的直觉,刚才的卦就当没算过。”
程凉直愣愣的看着茶杯,心里产生了一个大胆又奇怪的想法。
沈宽连喊她三声,她才猛地反应过来:“啊,怎么?”
“有福他们回来了。”沈宽走上前去开门,“进来回话。”
有福躬身进门,跪倒在地:“奴才奉两位太后之命,已经探得那些人的身份。他们都是赶明年恩科的学子,领头的名叫秦政,关外道人。其余十几人,关外、河西、中原都有,前几日刚到长安,现正借住在龙门寺中。”
秦政?
程凉对这个名字印象深刻,他不但敢姓国姓,而且是通过了登龙试的人才。
“他们现在何处?”
有福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为首那学子说,要是您想要见他们,就把这张纸条给您看。”
程凉走过去,从有福手上取了纸条。
她展开看了一眼,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向门外喊道:“有财,你去告诉了庆主持,哀家今日要在龙门寺休息。”
屋里的人齐齐变了脸色。
沈宽凑过去:“他写啥了?”
程凉将纸条塞给她,在屋里转了一圈:“叫程家业进来。”
有福应诺,退出房门。
沈宽弹了弹纸条:“山高路远啥意思?一个组合吗?”
程凉摇摇头:“我猜他是在提醒我们回去的路上有什么危险。”
沈宽难以置信:“就凭这四个字?你未免也太相信他了吧!”
程凉回到坐榻前坐下,端起空茶杯喝了一口:“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不也说了吗?改元之前是那些有野心之人最好的机会。最近几个发生的事情也说明了这一点。现在还剩下一小截秋天的尾巴和半个冬天,咱们谨慎些不好吗?”
“好是好,可玉佛庵那边……”
正说着,程家业急匆匆进了门:“姑姑有何吩咐?”
“哀家刚才午睡时梦到先帝,他说龙门寺乃仁宗爷钦点圣寺,他少年时便十分仰慕,只因政务繁忙,从来没有亲临过,如今想要哀家和贤宁太后替他敬拜大佛,赏赐诸僧,并画成画作,明年祭祀时烧给他。”
啊?
沈宽简直佩服得要跪下了,她是怎么瞬间想出这么多说辞的?
程家业的脸色也肃穆起来:“那姑姑可是要以太后身份重新礼佛一次?”
“没错,你现在就派人下山,将此事告知皇上和武国公,令飞龙卫、飞虎卫、飞鹰卫、飞鱼卫各派五百骑兵来龙门寺,再告诉全德让他安排太后仪仗从长安出发。”
“是,臣这就安排。”程家业在‘侄儿’和‘臣’之间无缝衔接,马上就要出门。
“等等!”程凉又把他喊住,手托着额头,假装在思考,“先帝跟哀家说的是玉佛山诸僧尼,这山上除了龙门寺可还有其他佛寺?”
“龙门寺背后的山谷里还有一座玉佛庵,是出家女尼清修的地方。”程家业回答。
“啊,那就对了。”程凉恍然大悟,“你亲自带人去一趟吧。把玉佛庵的女尼全部带到龙门寺来,哀家要一并赏。”
“是,臣这就去办。”
“记住,全部带来,一个都不能少!”
沈宽短暂的惊讶了一会儿,就选择躺平,这种雷厉风行的处事办法跟自己这种从未出过象牙塔的划水狗一点边都沾不上,她乖乖听从安排就行了。
程凉做完安排,凝神思考了片刻,放下杯子:“宽儿啊,斋房这边人多眼杂,不适合多待。咱们去佛堂与了庆大师论佛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