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你放开我,大虎……二虎,三虎,咬他!”女子惊叫。
陆倾想要像骑马一样控制老虎的方向,但扯了一下,便发现自己有些失算,老虎的体和力量远胜过马匹,他竟然完全无法扯动分毫。
但老虎也不知道该拿背上的人怎么办,只能咆哮着狂奔。
另外两只老虎紧随在两侧,也顾忌主人,不敢扑上来。
“你放不放开我?”那女人一肘子顶在陆倾胸口,忽然大喊,“二虎,三虎,咱们就去福鼎县,他不放我们,我们就咬他的人。咬死一个不放,就咬死十个,咬死十个不放,就咬死一百个……”
三只老虎停住脚,嗷一声掉头向福鼎县跑去。
陆倾有些生气:“福鼎县百姓并未得罪姑娘!”
“但他们也跟我没有关系——你恩将仇报,还好意思说我。怎么,天下的道理就全是你们秦人的?”
陆倾被问得哑然,反省一下,自己刚才确实唐突了些。但此人与百越王族有关,自己也不能就这么让她走了吧。
老虎的速度比陆倾想象的快多了,没等他作出什么反应,已经蹿到了船厂前面的官道上。
葛福生在门口的哨塔上张望,见他们这副模样,哎哟一声,拎着弓箭就往下跑:“哎哟喂,我的老哥啊,我让你去打虎,不是让你打酒,你怎么把这玩意给带下来了啊!叫大伙去抄家伙,今天咱跟这几只大虫,没个完!”
陆倾顶风抬头:“不要射箭,把大门关好,谁也不许出来——姑娘,陆某是真心实意想跟您谈谈,谈完立刻送您离开。您从扬州远道而来,定然也是不希望余临道陷入生灵涂炭的境地,若是您的消息能够助余临一臂之力,陆某愿结草衔环,报答姑娘。”
那姑娘大吃一惊:“啊,你怎么知道我是从扬州来的?”
陆倾:“……”
大姐,你到底能不能抓得住重点啊!
他沉默了几息:“想知道吗?”
那姑娘点头:“想啊。”
陆倾淡淡说道:“那就跟我去福鼎县喝茶。”
那姑娘竟然拧着眉头纠结起来,片刻之后她很艰难的点了点头:“好吧,既然你如此诚心诚意的邀请,我……”
“我”字还没出口,葛福生又从船厂的围墙上冒了出来,高高举着胳膊:“弟兄们,扔!”
砰砰砰——
数十个瓦罐从他背后飞了出来,哐哐哐砸碎一地,一股刺鼻的气味轰然升起,三只老虎猛地停了下来,发出十分暴躁的咆哮。
那姑娘顿时忘了陆倾,紧张的拍着老虎的头:“大虎,你怎么了?”
老虎向前走了两步,探头去问那些罐子里的液体。
“嗷!”
它迅速往后一弹,险些把陆倾和那姑娘一起甩了出去。
“第二批,扔!”葛福生又叫道。
第二批瓦罐砰砰砰摔落在地上。
陆倾觉得坐下的老虎有点走起了猫步,左歪一下,右歪一下,紧接着,咚一声直接栽倒了下去。
陆倾连忙扶住那个姑娘跳了起来,一落地,耳旁便是震耳欲聋地哭声:“你们杀了我的虎,我要你们偿命!”
“喂喂喂……”陆倾猛地向后一仰身,握住那姑娘的手腕。
姑娘一脚跺在他脚背上,又抡腿踢向他重要部位,陆倾连忙又用另一只手握住了她的脚踝,两人跟玩杂技一样僵持在了一起。
葛福生拎着一杆长枪从船厂冲了出来:“哥,我来救你了!”
“救个屁,不是让你不要射箭,紧闭大门吗?”陆倾看着他就气不打一处来,自己刚才都已经谈妥了,要不是他这些破罐子的话。
葛福生还很委屈:“我没有射箭啊!那是船厂以前用来捕鱼的,到在海里连跟小船一样大的鱼都能药倒,我就想试试……等等,哥,这光天化日之下, 你怎么还抓着个女人?”
“少废话,去看看那些老虎死了没有!”
“死不了,都说了只是能药倒,就跟喝醉了就一样吧。咱们还得抓紧时间弄些牛筋绳来将它们绑住才行——没想到我葛福生也有打虎的一天。我老豆在天有灵的话,应该也能瞑目了!”
陆倾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把声音放缓:“你的老虎没死,只是喝多了。现在我把你放开,你可别动手啊!”
那姑娘点了点头。
陆倾松开手。
啪——
结结实实挨了一耳光。
那姑娘转身就跑,比葛福生快多了冲到自己的老虎面前。
陆倾心头又是恼火又是有种奇妙的无奈感,这女人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哥,这人是谁啊?”葛福生终于看出了眉头,小心翼翼凑到陆倾身边,“老虎她家养的?”
陆倾一脚踹他屁股上:“滚!”
葛福生缩了缩脑袋,一溜烟跑回去了。
那姑娘上上下下将她的老虎检查了一遍,确定它们生命体征良好,才松了口气:“我反悔了,不想跟你去福鼎县,也不想助你们秦人一臂之力。我要回家了!”
陆倾沉默了片刻:“你身上穿的是扬州城特产的云水绸,这种布料每年只产六百匹,其中一半要送去长安,剩下一半也不会流出扬州。所以,我知道你是扬州来的。
按理说能穿这种料子的人,不是达官显贵就是富商,都是不用亲自干活的。偏偏你手上的茧子不是握剑而成,而是常年握农具而成,而且你的皮肤也比闺中小姐要粗糙一些。且你刚才自己说了,你未曾上过民籍。所以,你或许是住在某个荒野之间,但扬州城中定然有富商显贵在供奉于你。
养着三只虎,距离扬州不远,且跟城中富商显贵有往来——姑娘,你便是走了,陆某也能找到你。”
“哼,找到又能如何?大不了就是被你们杀死罢了!”那姑娘颇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陆倾摆摆手:“陆某真的没有冒犯的意思,不如……我们做个交易——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便替你做一件不违道义国法之事,如何?”
“少说大话,我想要天上的星星,你能给我摘下来吗?”
“啊,这……陆某毕竟不会飞——”
“那我想要你们圣祖爷说的黄金国国王头上的黄金冠,你能替我去取吗?”
陆倾斩钉截铁:“若这就是你的愿望,余临事了,陆某便奏请太后,亲率一船,替你去取黄金冠!”
“哈哈哈……”那姑娘忽然就开心了起来,“好,那你问吧!”
陆倾万万没想到这姑娘提出的愿望如此宏大,这么一来他倒是要好好想一想了。
双方相对无言半炷香的功夫,陆倾开口:“姑娘对万国会知道多少?”
“哈,那可真不少,你具体想听哪一部分?”
“全部。”陆倾说完,自己都觉得脸有点发烫,心虚的补充了一下,“若姑娘觉得这不算是一个问题,便挑你能说的,说与陆某……”
那姑娘直接坐下了:“这说来就话长了,不如让你的人做些吃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