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钦将头转向阿伊徳孜旁边:“他又是谁?”
阿伊徳孜伸手取下了那人嘴上的布团:“他叫二郎,是夜香会的刺客,就是他帮我从陆倾手上逃出来的。”
“哦?”敖钦看向二郎,“他为什么要帮你?”
“当然是因为有钱赚啊!”二郎大咧咧的望向敖钦,“她说你是百越人的王,又是天下第一剑客。要是我能帮她找着你,就能拿到一大笔钱和学到绝世剑法。”
敖钦看了阿伊徳孜一眼,脸上浮起一抹自得:“我是百越王和天下第一剑客不假,但钱和绝世剑法,没有!”
二郎当场就蹦了起来,跟无脊椎的虫子一样蠕动:“你堂堂一个百越王,怎么这么小气,我可是给你送了个神女……”
敖钦拿着剑站了起来。
二郎咕嘟咽了口唾沫:“行吧,那你能给点什么?”
敖钦不紧不慢的走向他,淡漠的吐出一个字:“命!”
二郎十分愤怒:“你们就这样对待恩……”
敖钦一剑插入他面前的地里,利刃贴着二郎的鼻子,入土三尺。
二郎咕嘟又咽了口唾沫:“命好啊!有命就有财,多谢大王!替您做事本就是小人的荣幸!从今往后,您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杀人放火,偷鸡摸狗,小的都熟悉得很!”
敖钦哈哈大笑,拔出剑,看向阿伊徳孜:“神女,我重新恢复你王族身份,等会便传讯全军。你身为百越人的公主,在我的统御之中,便有绝对的自由。”
阿伊徳孜抿了抿唇:“我来离开宁州时,陆倾跟太后身边那个姓秦的红人吵了一架,你知道吗?”
“就是在龙虎山下破敌,又以四千新兵击退了崔家的秦政?”
“对,此人不但是太后眼前的红人,而且还是皇帝的老师,他武功极高,你恐怕都不是他的对手。”
“呵——“敖钦冷笑。
“他不同意陆倾坚壁清野之法,提出要想办法将你们诱到岸上决战。阿朵思族长他们便是他放出的第一个诱饵。”
“可阖光还是大捷,不是吗?”敖钦有了些兴趣,问道。
“没错。”阿伊徳孜点点头,“那你知道钓鱼吗?秦人在钓鱼之前,总会先准备食物喂在要钓鱼的河段喂上三五天,那些鱼习惯了吃那些食物,就发现不了其中暗藏着杀机。
对我们来说,也是一样。你想想看,百越人本来就穷,你们抢阿朵思族长,看似大捷,实际上并没有抢到什么好东西,还将舰队大人们的野心挑拨了起来。若他们接下来都不听从你的命令,随便去岸上抢劫。迟早会被秦人各个击破。
即便南洋舰队不北上支援,他们也还有余力建造新的船队,我们偏居台州,战舰可是损失一艘就少一艘。多大这么机会,等他们解决完北方之事,咱们岂不是就要被困死在台州了?”
敖钦神情凝重起来:“不要跟我拐弯抹角,你到底想说什么?”
“太后下令赐给百越人财物,让他们分批次沿着海岸线撤回百越三州。”
“你是说,她准备用那些百越人来做诱饵。”
“没错,我听说太后已经将金门和泉州的军队都调往潮州。”阿伊徳孜停顿了一下,补充道,“百越三州向来是穷地方,你们就是把他们整个抢一遍,也不如夺得泉州一地。上次你们进攻过泉州,若是再去,定能出其不意!”
“确实如此……”敖钦说到一半,摆摆手,“算了,作战之事,你一个女人,不用关心那么多。阿奴,带公主去休息!”
阿伊徳孜被带出了帐篷,没几分钟,文宁便重新掀开帘子走了进来:“王上,你信她?”
“不信。”敖钦没有半点犹豫。
“那你还……”
“养着她废不了几口饭,且看看她要做什么。”
余临道府正名为陆德意,吴郡陆家的远房旁支,但跟海越陆家算起来也有几分亲戚关系,平日以寒门自居,跟陆倾也是以表兄弟相称。
他府中养着两对海鹰,无论多大的风雨也不会迷失方向。
他刚把鹰放出去,陆倾就找上了门来。
“真是气人!”
“谁气着老弟了?”
“还能有谁!”陆倾往椅子上一坐,“我以前跟你说过,我去长安赶考时,遇到一个大哥名叫秦政。他是很有才华,是很厉害,但却也不能处处不把人放在眼里吧!”
“秦政?”陆德意捋了捋胡子,“他现在好像是太后身边的红人。”
“我承认他陆战一绝,但他一个关外人,这辈子怕是还都没见过吧,凭什么对我们的海防指手画脚?”陆倾冷笑,“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吗?”
陆德意摇了摇头:“不知道。”
“他说您和柳州牧、陈州牧、李州牧三人暗中与北面的世家勾结,从余临贩卖百越人到杭州、吴郡,通过他们转运,将人补充给北面的世家。甚至还说我陆倾与你们合谋!”
陆倾十分愤怒。
“我陆倾自幼熟读圣贤之书,从来不忘忠义二字。我虽然让百越人内迁,却也是当着府正您的面,跟三位州牧说好了的。他们也是读圣贤书的人,陆某根本不信他们会负我!即便他们三个胡来,也还有府正您看着呢!那秦政怎么能血口喷人?”
“啊,可是本府觉得你这坚壁清野之法效果甚佳,能保证我余临诸州不受侵扰,还能逼退宁州水师。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吗?”
“哈,你都不知道那秦政有多么嚣张!”陆倾从袖子里取出懿旨,啪一声拍在案几上,“定是他蛊惑太后,让我十日之内要击退宁州水师,否则就要以失城罪斩之。十日!茫茫大海,让我上哪儿找他们去?”
“这确实是强人所难。”陆德意不动声色的拿起懿旨,一字不漏的看了一遍,放回去,露出一副焦急的表情,“那你准备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只能想办法将他们引到岸上来。”陆倾往前面挪了挪,“我有个好主意!”
陆德意也赶忙向他凑过去:“哦?”
“太后怀疑你们跟世家勾结,让我停止坚壁清野,将百越人都放回百越三州去。我恐怕也拗不过她,至少要先运转一部分。我们大可以让他们多带些财物,走在显眼的地方……”
“你是要将百越人作为诱饵?”
“是,也不是!”
“怎么说?”
“太后要我击溃宁州水师,杀几个人可不能算。他们选择抢劫百越人的地方肯定会是一些宽阔便于逃跑的海滩,我们又没有好船,根本捉不住他们。我想过,想要打一个大胜仗,必须将他们引入海湾。而这样的海湾,除了福州,没有第二处。”
陆德意差点跳了起来:“你是说将他们引到福州?这不可能吧!福州本就是为了防御海寇建的城,不但城墙陡峭,且有水门。宁州水师就是疯了,也不跑来攻打福州!”
“所以就得陆府帮忙了啊。”陆倾微微一笑,倾身到陆德意身边,“若您以余临府正之名投诚于宁州水师,允诺大开福州,他们一定会信!”
陆德意心里咯噔一下:“这恐怕……得容老夫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