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
除了震惊之外,还有特别震惊!
程凉感觉沈宽的指甲已经扣进了自己肉里,但她完全感觉不到疼,因为她也在做同样的事情。
“再自我介绍一次,我叫大卫·罗伯特,来自纽约,原本是一位工程师。”罗伯特笑起来,“圣光之主在上,我们还有好几位同伴,大家来到这里时间最长的已经有一百年了。”
“一百年?”沈宽惊呼出了声音。
“没错,不要惊讶!“罗伯特笑得很得意,“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我们这种真正的人类,只要信仰圣光之主,就可以拥有无穷的生命。”
“等等,真正的人类是指……”程凉问道。
“当然指我们这样的人。”罗伯特冷漠的扫了一眼全面武装戒备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侍卫,还有那一大群忧心忡忡的官员,再次大笑,“就他们,也配称之为人?”
程凉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没有看出陆倾他们凭什么不配被称之为人。
“我也不卖关子了。你们刚来的时候,圣光之主便感应到了你们,于是遣人暗中观察。本来不想这么快打扰你们,但发现你们被人蒙骗,很快就要蹈前辈之覆辙,才紧急派我前来,把这个世界的真相跟你们说清楚。”
“谁蒙骗了我们?”程凉问道。
罗伯特耸了耸肩:“先说世界的真相——这个世界只是一个投影,就像是一个虚假的,一触就会破碎的泡泡,根本就不值得你们如此努力的去做什么事情,明白吗?”
“谁在蒙骗我们?”程凉继续问。
罗伯特并不接茬:“我们是从质量更大的世界来到这里的,对比起这些水货,可以比喻成油滴。我们虽然在这个世界当中,实际上却是不溶于这个世界的。明白了这个道理的话,就会发现想要离开这个世界其实非常简单——”
“你是说,戳破这个泡泡?”沈宽反应极快,说完之后,自己都吸了口凉气。
罗伯特哈哈大笑起来:“沈小姐真是冰雪聪明,很正确!”
“可我们已经身在其中,没有办法……”沈宽说到一半,眼睛逐渐瞪得溜圆,“你的意思是,增加这个世界的混乱程度,让它自己毁灭?”
“哈哈哈,我真是越来越欣赏沈小姐了。”罗伯特满意地点头,“圣光之主随时可以做到这一点,但东方与西方必须同时完成,否则这个世界的秩序就不会崩溃。现在的局面非常好,在你们之前的东方之主,都做出了十分愚蠢的选择,希望两位小姐不要让在下失望。”
程凉一巴掌拍在桌面上:“你说谁在蒙骗我们?”
“那还用说吗?”罗伯特笑到一半,唰一声从腰间掏出了手枪,抬手指向程凉,偏转头看向院门,“是吧,大秦圣祖爷,秦……哈哈,应该是嬴政先生!”
陆倾和韩金堂正因为他这个动作而向前冲,冷不丁听见这么一句,直接撞到了一起。
“他……说什么?”
“不……不重要,总之,这是个刺客对吧!他很奇怪,说的话不可以相信……”
他们一起扭头看向院门,秦政像是刚刚打过一场,浑身上下全是和泥沙混在一起的新鲜的血,他伸手拨开站在院子里的侍卫,声音压得极低:“守住院门,外面的不许进来,里面的也不要出去。”
罗伯特皱起眉头:“别再往前走了!”
秦政理都不理他,依旧按着自己的速度在前进。
罗伯特心里升起不详的预感:“我叫你停下来,否则我就要开枪了——太后,你看看这个男人,他不想回去,便要拉着所有的人都不能回去。他对你们除了蒙骗和利用,并没有任何真的感情,连你们的生死都不顾!”
程凉和沈宽同时扭头看向了秦政。
秦政还是没有停,但他抬头看了程凉一眼。
明明是在生死关头,程凉还是觉得心脏停了那么半拍,在此之前她从来不相信什么一个眼神可以包含千言万语,毕竟眼神既不是woRd文档,也不是扇形统计图。
但在那么一瞬间,她却猛然觉得世上所有的情歌和爱情小说,都不那么幼稚和无趣了。
那个男人的眼睛,像是明星璀璨的夜空
说时迟,那时快。
秦政呼啸着冲了出去,如同一道虚影射向罗伯特。
而在他启动前的一刻,程凉一巴掌摁在了沈宽背上。
罗伯特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枪声响起!
砰——
但是程凉和沈宽已经一骨碌滚到了石桌下面,并且十分默契且不追求形象的继续滚向旁边的灌木丛。
罗伯特完全没有开第二枪的机会。
秦政如大鹏展翅般,一巴掌摁住他脑袋, 砰嚓一声,狠狠撞在了石桌上,直接把那桌子砸成了两半。
“哟,这人真的有点强……但他有没有想过,要是你没有及时把我摁下去,我俩至少得挂一个!”沈宽吐掉满嘴的草叶,抱怨道。
程凉搓着刚才磕到地上的额头,替秦政解释:“你没看到他给我们递眼神吗?”
沈宽:“???”
“拜托!刚才那种局面,吓都吓死了,谁要去看他的眼神,那可是真枪……对啊,为什么咱们这种时代会有这种东西——等等,不会这种时候,你还要给我吃一嘴狗粮吧!程凉!天啊,有没有人能给我解释一下!”
程凉也解释不了,她扯着满脸凌乱的沈宽刚坐起来,就被有福、紫苏、玉娘等人嚎啕大哭着围住了,背后一群文武官员也满脸侥幸和惶恐,咔咔咔跪了一地。
知道的是她俩顺利逃过了一劫,不知道的以为太后们已经薨了。
程凉拍了拍身上的灰,扶着紫苏站起来:”秦政呢?“
众人让开一条通道,秦政站在亭子里面,看得出是很生气了,拎着那人的脑袋直接把那桌子砸成一堆碎石不算,还在地上开了个坑。
“今日的事已经议完了,诸君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程凉摆了摆手,“哀家有话要单独问秦先生。”
话虽然是说了,周围人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十分顺从地离去,他们全都瞪着眼睛在看秦政。有福抽噎着,用很低很低的声音小声提醒:“那人说……说秦先生是……这,这是真的吗?”
程凉一个眼刀扫过去:“尔等都是朝廷大员,连一个刺客的胡言乱语也会相信?此人乃是西洋圣光教的信徒,多半是有狂症。有福带几个人把他拖出去埋了,再好生抚恤伤亡的侍卫。今日之事,谁也不许大肆宣扬!”
众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还是有一肚子的疑问,还是在陆倾的带领下,慢慢退出了院子。
程凉没嫌弃石亭中的坑和那具尸体,她走过去,抬头看向秦政:“在这儿说,还是换个地方?”
“我都行。”
“那就在这儿吧。”
秦政的目光越过程凉,落在有福等人身上,没等他开口,沈宽一把搂住紫苏和玉娘:“走走走,去厨房弄点吃的——你们慢慢谈,谈好了去厨房找我们啊!”
程凉一扭头,人已经跑到院子口了,顺路还踹了走得不够快的有福一脚。
“说吧,你有事骗了我们吗?”
程凉在仅剩的一张石凳上坐下,很平静的开口道。
秦政也盘腿坐在地上:“秦某从未骗过太后。此人所说之事,一开始我也是不知道的。”
“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上一次从莽帝陵中回来,不是给了你一本黑书吗?”秦政很真诚,“最后一页有这个猜测,但是我把它裁掉了。”
“为什么,因为你是圣祖,所以不想要毁掉这个世界?”
秦政愣了愣:“你好像对我是圣祖这件事不是很惊讶?”
“惊讶啊!”程凉答道,“当相比起其他消息来说,这反而是最不让人惊讶的一个了。”
秦政:“……”
“我们之前确实纠结过你的主人格到底是圣祖还是穿越者,后来觉得不太重要,因为至少在刚才这件事发生之前,我们的利益并没有冲突。”程凉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但是,如果你的主人格是圣祖爷的话,咱们的利益就从现在开始有冲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