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凉在跟程振文说话时,沈宽也在调戏古大雕。
“我说,那个夜姑真的跟本宫那么像吗?”沈宽趴在城墙上,一边探身往下看,一边问道。
“像,如果不相处的话,看起来就一模一样。”古大雕老老实实的回答,他本想表现得淡定点,但夕阳光照在沈宽脸上,让他移不开眼睛。
好久不见!
但她一出现,其他人事物好像就都不重要了。
玛德,老子可是纵横江湖的大侠,怎么会栽在一个温室中教养出的太后身上。
“哦,也不知道能不能抓到,还真想见识见识这年头的医美。”沈宽半是在好奇,半是在叹息。
她上辈子就不喜欢整容这一块,毕竟人美不美,三分靠长相,剩下九十七分靠自律、气质和保养。
动了刀子的,毕竟不好保养。
小处改动还行,如果改成跟别人一样的脸,那得多对不起自己啊!
“听说那姑娘后来真心想要给你生孩子,干卧底干到你这地步,真的可以吹一辈子。”沈宽笑着拍了拍古大雕的肩膀,“不过雕哥,本宫有个小小的疑问。”
“什么?”
“你觉得你将来会娶个什么样的女子为妻呢?”
“你……啊,你说什么啊?”
问题有点猛,古大雕差点哆嗦出了个“你”字,幸好关键时刻舌头一转,把场子控住了。
沈宽仿佛看不出古大雕的窘迫,依旧笑眯眯的:“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本宫先说吧。本宫就不想再嫁人了,无论对方多帅,多温柔,多专一,对本宫多好,本宫都不会再给自己找个夫君。”
古大雕心猛地往下沉,面上却还要维持着笑容:“因为先帝吗?”
“啊,先帝?”
沈宽早就把那个狗男人忘得干干净净,古大雕这么一说,她才想起那个被那个渣男捧上位跟凉凉打擂台的,好像就是自己。
嗨,穿成这样,也真是晦气。
不过贤妃和先帝的爱情倒是人尽皆知,街上都写出了好几个版本的话本。
要是不知道内情的,真会以为凉凉和程家是他们这对真爱之间的绊脚石。
沈宽本来可以按照古大雕的话往下说,太妃为了先帝不改嫁,多正常啊。
但她偏偏不愿
特别是在一颗真心面前,即使是不能接受,也该对他说实话。
“不是,跟先帝没有关系。”沈宽淡淡的说道。
“那是……谁?”古大雕又是惊讶又是委屈,脑子里一下浮现出了诺曼的样子。
那小子不就长得帅一点,懂得多一点,身份尊贵一点嘛。
他……他一点都不能打!
古大雕想到诺曼的剑术……好吧,也不是一点都不能打,但肯定没有自己能打。
沈宽摇摇头:“谁也不是。是因为本宫喜欢天马行空,喜欢想一出是一出,喜欢任性而为,不喜欢妥协和迁就。”
“可若是那男子真的心悦于你,他怎么舍得你妥协和迁就呢?”古大雕急急的说道。
“哈哈哈,那些问题就很具体了。比如本宫最爱看帅气的男子,现在想怎么看就怎么看,若是有了夫君。纵使他嘴上不说,心里又如何高兴得起来?本宫同样也不喜欢别人对本宫妥协和迁就。”
沈宽笑眯眯的拍着古大雕的肩膀。
“世上有个大花园,每人都可以买花,但只能买一枝,买了就得离场。本宫既不想花钱,也不想离场,不出意外的话,本宫要在花园里流连忘返。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对不对!”
古大雕愣了愣:“这句话是用在女子身上的吗?”
“不重要,重要的是本宫之心坚如磐石,不可转移。要是有人偷偷爱慕本宫的话,呀,那他们可真就倒大霉了!还是赶紧换个目标靠谱,毕竟世间女子多的是嘛。何苦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太后真是洒脱之人。”古大雕忽然笑了起来。他要是再蠢点,可能听不出沈宽的言外之意。
她分明是从这回的事情上看出了自己有非分之想,特意来向自己表明心迹,同时也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免得见面尴尬,也免得自己越陷越深。
可是,这天下并非只有她一人心若磐石,不可转移。
“古某是个游侠。”古大雕看向夕阳,淡淡说道,“古家祖上皆是游侠,我父亲与我其实没有血缘关系。游侠没功夫娶妻生子……若是我运气好能捡着个孩子将古家衣钵传下去,固然好。传不下去也是很正常情况,古某只愿逍遥一世,没想过成家。”
“真的?”
“嗯,千真万确。否则古某怎么会在奔龙卫中一混就是十年?”
“哦,那挺好,自由自在。”沈宽笑了笑,也扭头去看夕阳了。
反正她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要是古大雕非要吊在她这棵树上,她也不能强行给人取一房老婆吧。
她还要按自己的节奏生活,古大雕并没有强行打乱她的节奏,也没有给她造成困扰。
如果他执迷不悟,那也是他的自由。
“走吧,凉凉应该已经跟程都督谈完了。”沈宽转身向城楼下走去。
夕阳的光芒洒在她背上,古大雕觉得心中一片祥和。
他又没说假话,在遇到她之前,古某人确实没有想过要成家;遇到她之后,古某人也只是多了一个想要守护的人罢了。
而更加令人高兴的是,她没有顺着话糊弄自己。
说来也巧,当年暗中护送沈太后去洛阳诞下皇上的人就有他古大雕一个。
这世上不能解释的事情那么多,发生在自己面前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
他可不是个只会看外表的浅薄男人。
沈宽亲手掐了朵桃花,一路带风蹦哒回了将军堂。
卢武铭已经被拖走了,屋子里剩下程凉、秦政和程振文三人。
他们面前摆着一个巨大的沙盘。
关于辽东军还要不要留下来的问题,在长安已经讨论过了。
程凉觉得没有争议,留是必须留的。
且不论辽东这么大块地方,又远离长安,本来就需要足够的军事保护。
就单论旁边那个邻居,也是需要留足十二分小心的。
大和外军府,名义上是大秦的属国,不得无诏出兵攻打或者帮助敌国。想要扩建军队也要得到大秦皇帝的恩准。
但隔得那么远,命令和执行很难同步。
程凉不会因为另一个时空中子孙犯下的罪行而惩罚这个时空中的祖宗,但她有理由因为前者而怀疑后者的品行。
和别国交往,先行礼术,按照交朋友的态度,如果出现恶行,再列为敌人;和他们交往,要先行权术,按照对付敌人的办法,如果经得起考验……经得起考验再说。
“朝廷的意思是,军政分开。不仅仅是辽东,大秦所有的地方都是如此。天下兵马大元帅暂时由我来做,将来谁做皇上谁就直接成为兵马大元帅。
军队内部的升迁只在军队内部发生,不再受吏部和兵部的管束。所有从军之人,都只管练兵、作战、保家卫国。不需要你们结党营私,也不需要你们挑边站队。朝廷是朝廷,军队是军队。就像人的两臂,同为大秦效力,却彼此分开,各司其职。”
程振文看了眼秦政:“也就是说,武人再也没有机会过问政事?”
秦政与他针锋相对:“你想要过问什么政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