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琅王耿直起来也是真耿直,关于他这些年用的蛊,每一份都有详细记载。
程凉翻开第一页就看到了赢孝的名字。
“那这么说的话,先帝爷有可能是因为噬心蛊而死的,但全德又说他死之前见过那个威廉,那是不是就可以证明九黎和圣光帝国确实有勾结,而且勾结已久?”
她继续翻,越翻越震惊:“我大哥、六哥,还有镇国府的祖孙三代,定国公府的老国公和世子,各位侯爷以及皇室宗亲,就连孙启身上都有蛊。他这是要把大秦的勋贵一网打尽啊!”
程凉心情沉重的翻到最后一页,上面还有噬心蛊的使用方法。
“噬心蛊幼时如黑豆,于肚脐上涂母虫汁液,放置幼蛊,一柱香便可进入体内。三日之内,施以寒冰或烈火,可除。
此蛊入体五年方可催动,年份越久威力越大,对体魄强健之成人,养十年以上方为最佳。”
“等等!”沈宽思维跳跃得很快,“这种蛊不像同心蛊,喝下去就行。需要摸肚脐的话,至少得要有点亲密关系吧。”
“呃……”
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程凉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很有道理。
秦政脸都红了,也不知道想了些啥,默默把脸扭向了屋外。
沈宽翻了个白眼,觉得这俩人搞事业搞出了毛病。大家从任何层面上来说,年纪都不小了,有啥不好意思的?
“咳,我觉得阿宽说得很有道理。”程凉努力清空脑子里奇奇怪怪的画面,“这些蛊大都是在昌明三十几年种下的,从时间和目标人物来看,恐怕和徐浩手上那支金玉堂有关系。说不定跟圣光帝国都没关系,只是万国会对勋贵做的手段罢了。”
“但是他们为什么没有用起来呢?”
“因为还没用上啊。万国会本来是打算跟着余临王一起去长安捡掉落的,结果还没到事情就被程家摆平了。他们那时候除掉这些勋贵,不就是给赢孝做嫁衣了吗?”
“那赢孝的蛊呢?”
“那个是后面下的,大概跟你儿子身上的蛊差不多时间。再后来银湖就失去了对金玉堂的控制。孙启只把金玉堂当做情报自责,其他的事并不知情。金姨娘也不会主动跟他说。”
程凉叹了口气,果然世界上绝不会有独立存在的阴谋,同一时期发生的事情,只要深究,就一定会彼此扯上关系。
“金姨娘最近身体还好吧?”她想了想,问道。
“挺好的。”沈宽回答,“听沈家的伙计说,她们在杭州城里开了家铺子,专门替富贵人家张罗伺候的下人。现在不是不让买家奴吗?
但富贵人家的需求却不会减少,雇佣关系总会存在一些不稳定。而有金玉堂从中做保就好很多了,富贵人家能用上好用的人,那些下人也能得到金钱上的保障。”
程凉瞪大了眼睛:“家家家……家政?”
“哈哈哈,是的。”沈宽心情好起来,“你发现没,让人爱上吃鱼,远比授人鱼还是渔更有效。她们自己琢磨出来的东西,有时候我们都想不到。”
“那就是说她们真的在遵纪守法当良民,既不害怕也没有到处逃,这些噬心蛊对她们而言只是寻常的差事。”程凉想了想,“等会儿我给阮信写信,让金玉堂派几个人来长安见我。
现在更关键的是讨论一下怎么应对,人数如此多,且都是重要的人。若是同时发作,秦政也救不过来吧。”
“嗯,即使内力足够,时间也不够。”秦政点点头。他知道自己很牛逼,但毕竟还是有做不到的事情。
“而且你必须要等发作才能解蛊?”
“对。不发作的话,力量便先作用于内脏,内脏被震碎的话,解不解得了蛊也就不重要了。”
程凉挑眉盯着秦政,他这个三十七度的人,怎么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呢?特别是中蛊的人里面可还有她两个哥哥。
秦政只用了一秒钟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立刻补救:“我勉力为之,最多也只能保住武国公和武安侯的性命……”
程凉哭笑不得,摆摆手:“行了,收起你的求生欲吧。俗话说得好,富不过三代,你要是总把这些人跟他们祖宗比较,那就都不能要了,全部砍了,送下去让他们祖宗教育好不好?”
秦政撇撇嘴,倒也没反驳,只是过了一会儿才补充道:“都砍了倒是不至于,只是看他们说着遵循祖制的话,却把前人的理想当做耳旁风,便有些生气。”
“噗嗤——”程凉还没说话,旁边不知道哪儿掏出瓜子磕起来的沈宽先笑出了声,“拜托,你要不要穿回去看看你都留了些什么遗诏?要求每一代皇帝都勇于变革,最后甚至要把皇位都变没。
即便天道不出手,你的子孙自己也会蒙圈的好不好。祖宗留下的祖训就是,不要听祖宗的话。那么我不听祖宗的话就是听了祖宗的话,听祖宗话就又违背了祖宗的话……你搁这儿狮身人面像呢?”
秦政惆怅的叹了口气。
所以说秦始皇想要求长生呢!
这祖宗确实是不好当。
程凉合上册子:“我觉得这件事要告诉我大哥一声,一来让他回忆一下我们程家后宅有谁可能是金玉堂的,方便到时候辨别金姨娘她们的人有没有对我们说真话;
二来也要让他有防备之心,在我们没有找到解决之法前,得让他们跟着秦政。”
“嗯,大哥二哥和古大雕都在步兵衙门替洛阳府练兵。”秦政站起来,“算算时间也该练完了,我们现在可以过去。”
“你们去吧!”沈宽麻利的瓜子荷包系好,呲溜一声往门边蹿,“我一整天都有事,关于蛊毒我也不是很想了解,你们加油,有事漂流瓶联系啊!”
程凉和秦政都还没反应过来,沈宽已经一骑绝尘的消失了。
程凉:“……”
秦政:“……谢谢小沈姑娘成全!”
两人离开行宫,正往步兵衙门走着,一辆马车咯噔噔的抢先停在了步兵衙门门口。
程舒扯着楚宁跳下马车,仰头惊叹:“哇,上一次来这个衙门还破破烂烂的呢!”
“嗯,周围的路好像都夯实过。”楚宁也好奇的四下张望,“洛阳也用上了高新坊的水泥,从长安运到这里,应该会很贵吧。”
“怎么可能用运的,那水泥又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就是几种石头混在一起烧制磨粉罢了。长安能做,洛阳自然也能做。我听沈凌说接下来沿着黄河要建好多水泥厂,不过大头要用来修河。
等黄河修好了,余下的可以建城。到时候我们程家开疆拓土,沈凌就在后面建城,一定可以把大秦的战旗插到天边!”
“哇!”楚宁没有这种豪情壮志,但还是觉得很厉害,作为程舒的好朋友兼小迷妹,她果断的表示,“到时候我就做你的军医!”
“好!”程舒撸起袖子,“我们先去打听你兄长们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