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凉下船回府,刚进院儿,就看见沈宽在院子中间摆了个小条桌,上面摆着一大堆卤货。
“怎么,准备要赏月吗?“程凉问道。
“不是,有事儿要跟你说。“沈宽很生气,表情不善。
程凉心里咯噔一下,立刻主动检讨:“我是看你已经钓上鱼了,所以才没有喊你去试船的。本身也不好玩,我们看完就回来了。你要是有兴趣,我们去南洋的路上你可以看无数次。“
“说什么废话呢!“沈宽瞅了她一眼,”不是这事儿,你坐下听我跟你说。“
程凉老老实实的坐下了。
沈宽噼里啪啦,添油加醋说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其中夹杂着各种鄙视陆倾是个渣男的带来主观意见的言语,然后才把事情初步说明白。
程凉恍然大悟:“你说陆倾的母亲阻止陆倾娶阿伊徳孜?“
“对!但是我生气地不是她阻止,你知道吗?“沈宽拍桌子,”她不高兴陆倾娶阿伊徳孜,那就管陆倾啊!让陆倾不要胡来,不就什么屁事儿都没有了吗?
她不管她儿子反倒去百越州威胁阿伊徳孜,精神pUA人家,非得让人家来提不能嫁。这样一来,整个事儿跟他们陆家没啥关系,白白套住一个姑娘地青春,弄不好还能给陆倾生个保底的儿子。“
“啥叫保底的儿子?“
“陆倾他妈这两年也给他说了不少姑娘,陆倾都已事务太多为由拒绝了。现在有阿伊徳孜,的话,他娶不娶媳妇不就不重要了吗?我打听了一下,自从周承修娶了赢青之后,他妈就琢磨着要给陆倾也娶个公主。“
“噗——“
程凉一口椰汁喷了出去。
皇室正经的公主就只剩下赢绿一个人了,这姑娘现在的名声可是不得了,长安最纨绔的子弟听见都摇头。
小皇帝已经做好了养她这个姐姐一辈子的准备。
反正他也不差那一口饭,嫁出去反而给皇室结仇,太不划算了。
“那你想怎么办?”
程凉本意不是很想过问这些儿女情长的事儿,但考虑到陆倾是南方最重要的官员,阿伊徳孜又是百越人的神女。
两人结合的话,对于沿海的民族融合很有象征性的意义。
即便是不能,也不能结仇。
那这个事儿,应该是要管一管。
当然,自己真是从大局上考虑的,绝对不是单纯的、条件反射的要给沈宽平事。
“我想让陆倾说清楚,要是两人两情相悦,那就给人家一个名分,合法合理的结为夫妻。
要是不喜欢,真的就是那一次濒死之前的放纵,那就让他像个爷们一样跟阿伊徳孜说清楚。要是阿伊徳孜还是执迷不悟。
好,那我不管了,但希望陆倾自己做个人。
他要是不做人。
呵——
政事我不会干涉,但我不会再见他,而且会永远鄙视他的人品!“
“好啦好啦,喝点椰子汁,别生气。”程凉思考了片刻,“此事我去跟陆倾聊一聊,本来以他现在的级别,结婚就是需要让朝廷充分了解的,我问他也不会显得唐突。
我和秦政商量了,我们没必要在福临道待得太久。明天我们便出发前往百越州,稍作停顿,就直奔海越。进入南洋前的所有准备都会在海越进行最后一次完善,应该会在那里停留得更久一些。
如果这件事可以解决,我们是有足够时间解决它的。“
沈宽刺溜喝了一大口椰子汁:“明天就走,会不会太着急了?你不是说还要去看许奥他们的工厂吗?”
说到这个,程凉就笑起来:“我一直以为我们在长安、洛阳用到的东西是福临道生产的,没想到其实已经不是了。”
“嗯?”
“时代毕竟还是不一样,福临道的人太少了,很难形成真正的工业体系。但是历史又有他的惯性,你弟弟带着许奥他们主动下南洋,把工厂建到了海越和南洋地区。不停的开拓海上航线和修筑码头,现在的福临道更像是一个中转站。”
“所以,他们全民皆商?”
“可以这么说,我觉得你儿子有机会应该来这边看看。现在福临道的女子自由度就很高,因为福临道的男子要么去了南洋,要么在海上跑船。真正福临道的商业活动大都是他们的妻子或是母亲在经手。
现在薛楚儿手下皇家商会中的女子雇工就已经超过了千人,算上合作者的话,皇家商会再给朝廷挣钱的时候,顺便还给一两万个女子创造了就业机会。“
“其实这也是个办法,把男人都用上之后,他们就不得不开始考虑女人了。”沈宽摆摆手,“这是我大儿子的课题。也就是说,想要看这边的工业发展,还得去到南洋?”
“嗯,所以我们在这边就不用停留。”
沈宽咬着竹管点点头:“好,那你早点去找陆倾谈!”
程凉啃了一个鸡爪,想了想:“我现在就去!”
确实是应该早些了解此事,毕竟她们的下一站是百越州。
程凉出门直奔福州府正衙门,看门的人说陆倾和秦政还在书房议事,两人皆是堂堂正正的男人,说话不避人,也就没关门。
秦政口气平常的说话:“这是《海战纲略》,上次你跟太后说过,太后想看,但你只有七卷。现在我补齐了剩下的八卷和增补的一卷,你好生琢磨,然后有空去给太后说一声,她要是想看,便把剩下的八卷呈上去!”
陆倾则很惊喜:“秦先生这是哪里找来的?现在南洋可都没有全本了,前些日子国舅爷回来还在说,就我这七卷残本,在南洋都要卖到万金!”
“当年第一任南洋都督到南洋时,找人抄了二十套。数量那么多,你都能收集七套,我走的地方更多,收集更多也是正常的。若是太后问起,你就说……”秦政忽然停住了,他耳朵微微一动,笑着拍了拍陆倾的肩膀,“没事,她不会问的。”
说完,从坐榻上站起来,大步流星地向门外走去。
程凉笑眯眯的站在门外的回廊下:“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秦政笑了笑:“听到了你腰间那朵玫瑰的声音。”
程凉摸了摸挂在腰间的黄金玫瑰配饰,那还是她跟秦政第一次见面时,秦政为了威胁她捏的,没想到他们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搭档了那么久。
“你准备让陆倾怎么忽悠我?”
“说是在南洋搜上来的。”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这本兵法是你写的?”
“这样就不够惊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