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火蔓延到了南洋的每一寸土地上。
沈宽觉得自己刚合上眼没多久,就被一颗突如其来的,从天而降的炮弹吓得跳了起来。她坐在床上,喘了足足五分钟的气,才反应过来这是一场梦。
她还是很困,脑瓜仁嗡嗡的疼,但却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掀开帘子走出门去,目力所及之处全部都是叮叮当当打铁和装车的人。
更远的地方,还有十几条生产线在马不停蹄的建设。
码头上的船也没有停过,将造好的部件倒在码头上,然后立刻调头去拉下一批货。
“姐,不知道儋州那边怎么样了。”薛楚儿满头大汗的从码头上下来,忧心忡忡的望向儋州方向,“你说沈潜那小子,他就是个商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也不会打仗,跑到儋州去有什么用?”
“他是联合商会的会长,联合商会的总部在儋州,他不去谁去?”沈宽的神情难得肃穆,“楚儿,这种话以后别说了。不光是我们重要的人在前面,你回头瞅瞅,在这里的这么多人,谁又真的能置身事外呢?”
“姐,我不是这个意思……”薛楚儿张了张嘴,想了想,有些话堵在心口,解释也解释不清,现在这节骨眼上,也不是深究这些的时候,“刚才您睡觉的时候,赢青公主到安浦了,哭着闹着要去儋州见驸马。”
“赢青?”沈宽皱了皱眉,“她有病啊,这个节骨眼上,添什么乱!让她马上给本宫滚回海越,要不就滚去工厂做工!”
“她带了八百个工匠过来。”
沈宽眉头瞬间展开了:“从哪儿来弄来的八百个工匠?”
“说是海越那些大户人家的长工。她跟人家太太吃饭喝茶,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给人哄到这边来帮忙了。”薛楚儿说道。
“那她也不是一无是处嘛!”沈宽托着下巴,“这妹子在宫里的人际交往倒是没有白学。行,把这八百个工匠安排到厂里去,告诉赢青,只要这些人干得好,本宫就送她去儋州见他夫君……”
轰——
话音未落,一发炮弹落在了码头的货船上,那艘中型货船直接被拦腰打成了两段。船板冒着浓烟,船上的人跟下饺子一样惊叫着往海里跳。
沈宽有点懵,被薛楚儿拉着一头扎到一堵矮墙后面。
“怎么回事,敌人怎么会打到这里来了?”薛楚儿动作是在护着沈宽,表情却充满了恐惧和无措。
这可是她们的大后方啊!
“现在不是追问这个的时候吧!”沈宽推开薛楚儿,从矮墙上面探出头,看见码头已经一片狼藉,“让所有人都离开码头,快点,离开码头!”
她翻过矮墙,扯着嗓子吼道。
一队士兵从工厂区冲出来,玫瑰等暗卫也从各处跑到了沈宽身边。
“太后,赶紧退到里面去。他们只有三艘战船,数量有限,怕是不敢上岸。”
“嗯,立刻把码头上的人都撤走。听见没,把人都撤走!”沈宽很识时务,她深知自己留在码头上只能分散士兵们的注意力,让大家更手忙脚乱。
“楚儿,赶紧走!”沈宽跑了两步,又听见码头上传来一阵大喊大叫。
薛楚儿也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一会儿,竟然又调头跑向了码头。
沈宽直跺脚:“薛楚儿,你在干什么?”
薛楚儿顾不上回话,跑到码头上,扯着嗓子大声喊道:“沈潜,你个王八蛋!”
沈宽扒拉开挡在自己身前的暗卫,抬眼看去,只见海面上又出现了几十艘船,其中货船和战船交杂在一起,即便是隔的很远,她依然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
“陆倾!”阿伊德孜不知什么时候也到了码头上,她手里还拎着一把钳子,眉宇间有种说不出是忧伤还是担忧的情绪。
虚宿号被七八艘船拱卫着,吸引了其中一条圣光帝国战船的注意力。
双方在海面上划着圈周旋,虚宿号在动力和射程上都敌不过人家。
两轮炮击后,人家只掉了几块铁皮,虚宿号船头却冒起了烟来。
“陆倾!”阿伊德孜只觉得心脏被紧紧的撅住了。
她明明已经发过誓,不会再被陆倾搅动情绪,但在此刻,她连自己什么时候冲进了海水里都没有察觉,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冲下去。
沈宽急得跳脚:“你们在发什么疯,大秦水师在掩护我们!你们不抓紧时间撤离码头,是想让他们白打这一仗吗?”
薛楚儿被骂得一愣,她率先反应过来,强迫着自己不去看海上的战斗,开始咬着牙,指挥皇家商行的人去救落水的水手。
阿伊德孜也开始救人,但她的目光却一刻都没离开虚宿号。
虚宿号凭借出类拔萃的航行技术,继续跟对手周旋。
很快又吸引了一艘船去包围它。
两艘船一前一后的夹击,炮弹如暴雨般射线向虚宿号。
阿伊德孜瞳孔猛地一缩,她看见那艘大船燃起了熊熊烈火。
圣光帝国的船停在旁边,仿佛在嘲笑大秦水师的不堪一击。
虚宿号很快沉入了海面,那两艘圣光帝国的旗帜飞舞起来。
很快,另一艘战船也向他们靠拢。
三艘船凭借钢铁外壳和炮弹杀出重围,徜徉而去。
乱糟糟的码头一下子安静了不少,只剩下伤者的哭嚎,落水者的呼救和沈宽指天顿地的破口大骂。
“妈蛋啊,铁皮乌龟了不起啊!迟早有一天,老娘要把你们剥了壳炖成甲鱼汤!到时候不放盐不放葱花,扔在地上狗都不会多闻一下!
有本事上岸啊!上岸跟本宫的人单挑!光会在海上喷粪!真的是懦夫!”
骂归骂,沈宽的心情却很沉重。
至少在海军的建设上,她们差人家太多了。落后就要挨打啊!这么朴素的道理,实在不需要再学习一次!
大秦水师的船慢慢向着码头靠了过来,葛四海第一个跳下船板,疾步冲到沈宽面前,拱手道:“微臣葛四海救驾来迟,请贤宁太后恕罪。”
沈宽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恕什么恕,你们就这么下船了,不怕那些人又打回来?”
葛四海笑了笑:“不怕,他们炮弹已经用完了。现在是要返航回儋州,一两天内不可能再出现在安浦。”
沈宽深深吸了口气:“怎么,把人家炮弹耗完是件很光彩的事情吗?每次海战都损失一条主舰,我看你们大秦水师要不了多久就要成大秦木材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