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佩鱼先生瞄了楚润珏一眼,脸上写着“我是不是说漏嘴了?”这句话。
楚润珏无奈地轻叹了一声,这年头队伍不好带啊。
“淳儿知道也无妨。”楚润珏看着周淳安,眼中含笑,“宋书才先生的流云山庄是这天下名士剑客都心之向往的地方,在那里的言论自由,无论国事家事风花雪月都可以谈论。所以流云山庄自然也知道许多江湖幸密。”
“流云山庄?”周淳安眉头轻拧,“即使是咒骂皇帝的话,也可以随意说吗?”
“流云山庄内,尽可畅所欲言。”楚润珏笑着道。
“皇帝不管?”周淳安有些不信,这达官显贵都需要在皇帝面前谨言慎行,一不小心说错了话,都可能惹来杀身之祸,不要说那些空有虚名,却无半分权势的江湖名士了。”
“诶,”佩鱼先生挥了挥手,摸着怀中母猪说道,“皇帝在流云山庄也有个账号呢。”
“账号?”周淳安越发地觉得有趣了,“那是何物?”
“是这家伙想出来的,凡是大烆子民,皆可凭自己的户籍申领一个流云山庄账号,进入流云山庄者被称为用户,用户凭账号进入一单独房间,有侍者将他的发言抄录下来,附以他的账号名称,他人便可看到这等发言,却不知是该用户账号之下的身份。”楚润珏解释道,“如此一来,流云山庄的客人便可畅所欲言。”
“这想法倒是有趣,佩鱼先生您可这可真是奇思妙想。”周淳安听了,也觉得颇为新奇。
佩鱼先生有些得意地补充道。
“不止如此啊,如果用户愿意每月交六两银子,便可领养一只信鸽,即使没有亲自到达流云山庄,也可通过信鸽发表自己的言论。”
“一次性.交一年份的银钱,还可以打九折。花钱领养信鸽的用户,流云山庄称之为会员,会员不仅可以挑选书法更好看的抄录书生为自己的发言进行抄录,还能随发言附上图样。”
“佩鱼先生,您还真是生财有道啊。”周淳安心里考了一句,心里却想着,这流云山庄的制度虽然好,想要建起来是很需要信誉的一件事,想来才建成的时候也颇为艰辛。
“可如果有人真的肆意谩骂又当如何?毕竟谁也不知道说话的人是谁。”周淳安有些疑惑,“难道那些人就任由他们胡乱说话嘛?”
“流云山庄内有举报制度,如用户发出了不当言论,则其他用户都可以举报,该用户账号被举报次数过多,则会收回此用户的账号,或这一用户发言一段时间,这类用户我们统称为……”佩鱼先生说到这里,缓了口气。
周淳安只觉得自己好像在听说书一般,心中急迫,赶紧问道,“那又称为什么?”
“称为祖安人。”佩鱼先生一本正经地道。
“啊?”周淳安迷瞪了。
“用户”、“会员”、“祖安人”……
佩鱼先生起得名字都好生古怪啊……
“当然了,除了祖安人,还有诸如键盘侠,杠精一类的坊间称号。”佩鱼先生笑着说道。
“杠精?”周淳安目光一沉,她记得佩鱼先生好像对她说过这个词,原来是这个意思。
周淳安在心里默默记了佩鱼先生一笔。她温文尔雅,怎么就是杠精了?
“流云山庄如今是宋先生在打理吗?”周淳安问道。
“宋先生身体不便,我怎么好麻烦他帮我打理流云山庄,他只是住在那里而已。明面上,他也是流云山庄的主人。”佩鱼先生摆了摆手,解释了一句。
周淳安心中了然。
看在你如此照顾我老师的情面上,我也不记你这一笔账了。
周淳安还想了解一些流云山庄的事情,左青已经停下了马车,在马车外告了一声,“殿下,到了。”
安宁侯府。
周阳和宁云夫妇二人早便在府门前等着了,见到周淳安完好无损地下了车,宁云的一颗心才算落了地。
前日夜里四皇子殿下浑身是血地进了淳儿的屋子,第二日清晨一大早四皇子殿下去而复返,带着淳儿去见了当今圣上。
宁云一个妇道人家,经营后院算得上是拿手,别的方面可没有多少才智,怎么猜也猜不出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她在府里着急了好几个时辰,才得到肃王府的下人来传消息,说是淳儿与四皇子有事相商,淳儿要在肃王府休息一晚,隔日方归。
淳儿尚未出嫁就夜宿肃王府,若是让他人知道了,又少不了一些闲言碎语。
“娘。”周淳安乖巧地道。
宁云本想教训周淳安几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夜宿在肃王府去谈,这青年人,总是做事没个分寸。
但望着周淳安那乖巧样子,宁云有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小妹,你回来了。”周阳与尹珠也自府中走了出来。
“兄长。”周淳安笑着道。
楚润珏挑开了马车的门帘,跳下了马车,站在周淳安的身旁。
见到楚润珏,安宁侯府一家都要见礼,却被楚润珏拦了下来,“不必拘泥,我与淳儿已有婚约,日后便是一家人了,日后见我,都不必行礼了。”
“岳丈,淳儿我已经送回来了,可我父皇命我三日后便出京清剿各地的白衣教叛党,想来要等我办完此事才能回京与淳儿成婚了。还望岳丈多多体谅,我对淳儿确实一往情深。”楚润珏昂着头对周阳说道,说完便一拱手要对周阳行礼。
周阳吓得赶紧三两步迈下台阶,扶住了楚润珏,“殿下言重了。”
“多谢岳丈体谅。”楚润珏微微一笑,“我有话想和岳丈单独说说。”
周阳会意,“请殿下随我到书房。”
“不必了,就在这里说了,请岳母先带淳儿回屋吧,外面风大。”楚润珏的目光在周淳安的身上停留了片刻。
周淳安走后,左青便将一个信封递到了周阳的手上。
“殿下,这是?”
楚润珏笑得和睦。
“白衣教教徒多为穷凶极恶之徒,若我未能顺利回京,这封书信可为淳儿留出一条退路。”
日光之下,少年负手而立,皎若玉树临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