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炮一响新年到。
一大早村里的小孩子就开始嘴动放炮,村里的婆娘也忙起了过年的饭菜。
毛小岁站在围墙边上听着还觉得挺有意思。
厨房里烟囱冒着白烟,她站了会估摸着馒头蒸的差不多了才往回走,进院门的时候还伸手拨弄了一下挂着的红灯笼。
李云山穿着压箱底的,也是唯一一身没有补疤的衣服。
先是把挂着的灯笼摆弄了一番,然后才开始打扫院子。
因为是过年,她早上烫了好些谷子面和我豆面蒸馒头,蒸笼上还放着碗菌菇蒸蛋。
她往外喊了一声“先吃饭。”把馒头和蒸蛋放到了桌子上面,又把昨天煮肉的汤里煮了点白菜。
肉汤不是很好喝,味也淡,两人干脆当做水来喝。
正吃着丁文秀从门里进来了。
毛小岁下意识的看了眼桌子上的蒸蛋又缩了缩脖子。
李云山倒是如常,起身问她“有什么事吗?”
丁文秀打量着他的神色,把手里褐色的一小包东西递给他“你们拿去喝吧。”
李云山没接,只是淡淡的问“什么东西?”
“红糖。”
“你拿回去喝吧。”李云山没接,又问了句“吃了吗?”
丁文秀脸色这才好了一些,一口气刚提上来又泄了,说“没吃呢,我也得回去蒸馒头,你们吃吧。”说着把东西放在了桌子上。
也不等李云山送她,迈着短腿一下子就没影了。
李云山脸色依旧如此,鸡蛋大点的红糖放在桌子上也没人动。
毛小岁虽然馋,但丁文秀的东西也不想碰。
直到吃完饭,李云山顺手放在了木架子上用一个碗扣住。
两盆面蒸了一早上,中午毛小岁才有空做火麻子饼。
把发好的白面揉成光滑的团切成小块再擀成圆饼。
火麻子里放香油和少许的盐调味,用筷子顺着一个方向搅拌直到顺滑,再取一块铺到擀开的面饼上,把一头折过来压实,不漏就行。
锅里放一点香油,油热把饼放下去煎。
李云山在外头转悠,闻着这味也走了进来。
“香吧?”她有些得意,把烙好的饼盛出来放到案板上切开,拿来两个碗每人分了一半。
这个味太香了,李云山也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
“好吃。”他点点头,说“可以摆摊了。”
“真的吗?”
李云山笑了“太贵了,卖不出去。”
“集市那个卖烧饼的就是那个村的人,你看他一早上个集的生意,压根就卖不出去几个。”
“这里人还是太穷了,要是去县里应该会有生意。”
“算了吧,就这小本生意,光租个房子就够我们好几年吃喝的,现在这样也挺好,还怪悠闲的。”
李云山也只是随口一说,真要去县里他也没那个本事。
尽管如此还是对她甘愿留在这里的话有些意外。
不单是村里,凡是十里八乡的姑娘和妇人,包括男人,没几个不向往县里和镇里的生活。
她这话让旁人听了,只会觉得没出息的紧。
两斤火麻子烙了五张饼,剩下的白面用菌子和白菜还有肉包了一笼包子和几个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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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人过年都会吃鱼,鱼代表余,也是希望能够年年都能余粮,余钱。
之前都是煎的,这回毛小岁给扔了几颗花椒,倒了小半碗水煮。
家里没有白米她就煮了一碗谷子,顺手还蒸了碗菌子蒸蛋。
忙活了一天没停过,这会儿天又阴沉沉的看着要下雪。
她把昨天煮好的肉端了一碗,又准备好白菜和菌子,但凡家里能做的她都翻了出来。
村里整个都被肉的荤香味包裹着,吃了一天没停过,她这会儿也不馋。
晚饭还没出锅天上就飘起了雪,李云山喂完鸡回来把油灯点着,也在厨房里等了起来。
毛小岁这会儿直犯困,坐在凳子上一直打哈欠。
李云山起身去了堂屋,回来时端着半碗之前在泥灶上烤的豆子。
毛小岁抓了几颗嚼着,等外面天色彻底黑了后两人才开始吃饭。
堂屋里泥炉烧的暖和的很,李云山出去了一趟,回来时拿着一个巴掌大的小坛子。
坛子上塞的红布很显眼,酒味也很浓。
他在屋子里找了一圈,干脆用手擦了下坛身上的土,又去厨房拿了两个碗回来。
“啥时候买的?”
李云山没说话,倒了一点给她,“喝点舒服。“
毛小岁不信,她以前只在做饭的时候用过,单闻这个味,她就不喜欢,太冲了。
不过她也没拒绝,端起来抿了一下。
味确实冲,她就嘴皮子抿了一点,那点味很快就过了。
她又喝了一大口,这一下子冲的差点没给她送走。
从嘴巴辣到嗓子眼,一路顺着下去,肚子和心口尤其疼。
李云山被她张着嘴的样子吓着了,忙夹了一筷子白菜递到她嘴边。
毛小岁张嘴吃了,慢慢的有些缓过来了。
“没你这么喝的。”他端起来抿了一小口示意给她看“抿一点就行,喝多了冲,也容易醉。”
毛小岁“嗯嗯”应着,又夹了口菜,等那个劲过的差不多了才又抿了一点。
碗底的一点酒快喝完了,她还是没觉得哪里好喝,就是嘴巴还想尝一尝。
李云山接过她的酒碗把最后一点喝了,给她夹了个兔腿“吃饭,都冷了。”
她瞪眼,有些不高兴“干什么呀,我还没喝完。”
李云山看她眼睛都迷糊了,又说了句“吃饭。”
毛小岁摔筷子,瞪着他。
李云山无语,抬手又给她倒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