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清琬都全然不知,她还在为自己逃过一劫而高兴。她等了半晌不见魏母有派下人来找她,高兴地嘱咐了身边的丫鬟:“我要睡了,你看着门,不许谁来叫我。”
“是。”小丫鬟福福身子,恭敬的从房间里面退出去。
清琬开心的紧,躺进被窝里很快就睡着了,连屋外飘起了绵绵细雨也没有察觉。
气温逐渐降低,夜晚也很快到来,清琬睡到连晚饭都差点错过。
闻到魏家前厅传来的饭菜香气,清琬揉揉眼睛,睡眼惺忪的从床上坐起来:“小香,现在几点了?”
小香愣了一下,不过还是回答:“不知道是……几点了,但是现在是该用晚膳的时候了。”
清琬愣了一下,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说,不过也没放在心上,听到小香说已经是饭点儿了就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穿上鞋:“更衣吧,我去吃饭。”
清琬穿戴整齐来到前厅的时候,人还不是很清醒。
魏母见人出来了,慈爱的一招手:“琬儿,快来坐到娘这里来。”
清琬听到了,挨挨蹭蹭过去,像没骨头一般倚靠在魏母肩上哼哼着,颇有一番女儿的娇憨姿态。
“别胡闹,快坐好,还有客人在呢。”魏母虽然心里很受用女儿这么依赖,但是还是不轻不重的呵斥了一句。
清琬这才注意到原本一家三口的桌子上又多出一个人来。
来人是个衣衫白净但是打扮朴素的年轻男子,身形挺拔,和谢清韵的清冷不同,这男子的容貌是那种明艳但不显女气的姣好,非要形容的话,应该是沐浴阳光的桃花,微微的勾唇一笑就像是微风拂面,桃花落在眼睛上——
清琬想到这个形容,眼神不由得恍惚一下。
桃花,为什么她会想到桃花?
回过神来,她才发现那男子冲着自己笑:“魏小姐,深夜来访,实在叨扰。”
魏母在自己身边戳戳自己的腰,清琬立马干脆回道:“没事,不叨扰。魏家饭菜简陋,还劳您海涵。”
这话清琬就说错了,这饭还是魏父今天特意叫厨房捯饬的,虽然没有山珍海味,但也说不上是简陋。结合男子的打扮,很难让人不怀疑她是不是在借此讽刺谁。
魏母给清琬夹了一筷子菜:“吃饭吃饭。”
魏父负责和男子交谈,魏母在一边时不时地点头附和几句,清琬……就是干脆的全程干饭。
生意场上甲方的孩子。
不过她坐在这里也不是全然没有作用。
扒了两口饭,神志逐渐清醒过来,清琬在他们的交谈中逐渐知道了,这陌生男子名叫桃熙,他的老师和魏父是有些交情的,这不快赶上三年一度的科举,他被老师搭线给魏父,之后要在魏家住半个月,一边是在安心的环境里准备科考,另一方面,魏父的学识扎实,也是之前几年科考的批卷人之一,再加上在官场上流连十几年,对这个写文章的度的把持还是有的,桃熙的老师也是想让魏父点拨一下。
魏父之前欠了个人情过去,这也不好拒绝,原本应该是几天前就到的,可是路上因为各种事情耽搁了,今天这才冒雨赶到。
清琬一直在吃饭,但是每次抬头的时候都能看到桃熙的目光若无其事的从自己身上移开,像是只是眼神碰巧扫到她,没有故意。
一次是碰巧,三次五次的碰巧也是碰巧?
要不是身边还有魏母在,清琬非得反复抬头看他怎么办?
要扫就扫啊,看不把你脖子扫断。
他一边和魏父聊天吃饭,一边应对魏父在话语之中的考察,这么应接不暇,还能抽空来跟自己有个对视,清琬不得不佩服这人果然是个学习的料,这一心三用的本事她反正是自叹弗如。
一顿饭吃下来,魏父聊完看样子还是满意的。把人安排到外院洗漱住下,转头魏母就揪耳朵:“琬儿刚刚及笄,你就把一个外男接进家里来,这让人家怎么看我们?”
魏父没想到这一层,脸色也有些尴尬:“那我早就答应了嘛,这……这也不好拒绝啊。”
魏母叹气一声,没个好脸色:“我在镇上给琬儿博了个好名声,就想着之后她嫁人,选择多一点。你倒好,现在外面的人怎么说我们家?啊?知道的知道你是为了还人情,为人仗义;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还是我们魏家选定的女婿呢!”
魏父自知理亏,闷着脸不吭声。
魏母绷着脸,继续说道:“这还另一说。这桃熙是个什么品行你知道吗?什么人都往家里带,你也不怕引狼入室?更何况这还是个要科考的人,上面对这方面有多敏感,你难道不知道吗?考上了,人家会说我们提前为女儿谋前程,魏家的清明风气不再;要有人上告,说我们透题出去,我们几张嘴能说得清楚?考不上,那难道你还能在他老师那里捞到好?”
魏父真是没想那么多。
他听了老友的一番恳求,再加上早年的确欠了个人情出去,实在不好拒绝。但是为官这么多年,魏母的这番话他也不是不懂,但当时怎么就稀里糊涂的答应下来了呢?
魏父不知道怎么说,只是问:“那为今之计……当如何?”
魏母叹口气:“当如何?你早前能答应人的时候多想想,现在就不用问当如何了!人已经住进来了,再赶出去叫人家怎么想?只有我们主动让大家都知道这件事,事情还有圜转的余地。明天就让他们知道,我们家里新进了一个赶考生,把来龙去脉交代清楚,镇上的人越讨论,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魏父柔和了眉眼,低声认错:“都是我不好,让夫人操心了。”
魏母揉揉额角:“我们夫妻一体,本不必苛责与你,但好叫你知道,魏家此脉只琬儿一个独女,我也只有琬儿一个女儿,我必定要为她谋求一个好前程,让她未来事业有成,婚姻圆满,不受苦难。这就是我后半生最大的愿望。”
魏父揽住她:“夫人心意我怎会不晓,又怎会心有芥蒂?你最是善解人意,面面俱到。我这件事确实思虑不周,琬儿也是我的女儿,我怎会把她推入火坑?只是不知怎的,等我反应过来就已经答应下来了。我作为她的父亲,之后在外说话做事会更加谨慎,为了琬儿的同时,也叫人挑不出毛病。”
夫妻悄悄说了会儿话,却没想到清琬耳力惊人,把两人的对话全都收入耳中。
听着话,清琬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