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裔眼角的湿润还未拭去,眼前景致又换。
天地新生,一切都变的清明而有序。一蛇身长发的女子侧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边悠然哼着不成调的歌边玩着泥巴。
在石头上摆了一片形态各异的娃娃,有的长着大耳朵,有的长着小眼睛,有的轮廓迷糊,有的显眼明丽……
“师姐,你捏了多少娃娃啦?”一名男子穿着金袍大步流星而来,身边除了先前的那只白兽,还多了一只金瞳长角、遍身幽蓝的凶兽。
“急什么?左右误不了你的事!”女子坦然一笑,悠然甩甩尾巴,反问他道:“你有空来我这里打饥荒,师傅安排你的活儿干完了?”
“不就是镇压鸿蒙世界、教化治世吗?有什么难的!看我带来的左膀右臂:白泽掌文教化妖族大众,饕餮为武平定四方混战;而我需要做的只不过是坐享这盛世圣名罢了。”男子踌躇满志满志,耀目的金服越发衬得他英明神武、不可一世。
“嗤——”女子掩嘴而笑:“癞蛤蟆打哈欠——你好大的口气!我可拭目以待你的本事和妖族的兴盛呢!”女子兴味盎然。
……
景致消散,白裔心头惊骇之余,魂魄骤生动荡——这是幻境!是谁,有这么大本事,居然能把向来清明的他骗入幻境之内?
白裔把眼睛闭上,又花费好大会儿功夫才心神安定下来。他再次睁开眼睛的同时才明白过来:他这是在阿婉的仙魄中啊!
阿婉的仙源居然是幻境?!白裔觉得越发不可思议,但他已顾不上再想太多,因为他的神魂在动荡间越发淡薄。他咬牙苦撑着撤离阿婉的仙魄。神魂才从仙魄中抽离出来,汇入到白裔体内,他就觉得一阵阵的血气翻涌。
噗!白裔在神魂重新融合时,终于还是没抵抗住体内自发的排异之力,不由口中溢出点点金光。
“掌柜的!”白裔突然吐血,把没有丝毫不适的阿婉吓了一跳,她慌忙起身去为他擦拭血迹。
“我没事!”白裔喘一口气拨开阿婉的手。
“你这是怎么搞的?这么点儿小事儿也能受伤?莫不是长久不练,生疏所至?”陶歆心中关切,嘴上的话却依旧毒舌。
白裔笑眯眯的半眯着眼睛,丝毫不介意陶歆的“恶言”,转脸问了阿婉一个问题:“阿婉呐,你在昏睡的这段日子可有做过什么梦?”
“那应该不算梦吧。我就是觉着自己好像一直都睁着眼,眼前一直不停的闪现各种颜色和形状,看得我头晕眼花又无力摆脱……不过,我又觉得自己不算醒着,毕竟我又未感知到外界的刺激,头脑里也一直混混沌沌的……”阿婉迟疑一刻,斟酌过用词后才谨慎说道。
“这就是了!”白裔欣喜抚掌而笑。“昔日听闻魔界右使巫嘉的御心惑术登峰造极,运用间可造三千世界,可灭万方神魔,如今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你这是什么意思?”陶歆没听懂白裔的话,忍不住追问一句。
“我的意思就是阿婉在妄难世界的虚像中得了大造化!竟得了御心惑术的传承!”
阿婉不知御心惑术的厉害,但陶歆却对御心惑术有所耳闻。没想到这只仙根为渣的油滑丫头能得如此机缘,眨眼功夫就把仙资提升好了几个层级。
“这个御心惑术很好吗?我该做些什么?”阿婉等陶歆和白裔一阵兴奋过后,才弱弱的提出自己的疑问。
“呃——你需要学会分神,就像我之前做的那样,只有把你的神魂分出一缕到对方身上,你才能看到他们的内心世界。只有了解了他们内心的想法,你才能能把它改造为自己需要的模样……”白裔尽量简短的跟阿婉解释道。
“这样啊?能不能换个别的办法呀?”阿婉对白裔的吐血心有余悸。
“你搞什么!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术法啊!”陶歆看阿婉退缩的模样,有些恨铁不成钢,不禁狠狠用手指敲了她的额头。
“可是……可是这么个分神法,该吐多少血啊……我怕……”阿婉揉着脑袋上被陶歆敲痛的地方,忍不住的眼泪汪汪。
“嗤——哪有那么可怕?我方才不过是没提防你仙源里御心惑术的霸道才受伤的。你就从凡人开始练手,绝对不会有丝毫损伤的!”白裔又好笑又好气,却还得好言安慰她。
“如此,我就待会儿试试好了……”阿婉咬着筷子,眼睛狐疑的转动着。
“为什么是待会儿?现在不行么?”陶歆的急脾气上来,哪等得及计划后延。
“诶,急什么!你做得这一桌子都还没怎么动呢,总得把饭吃了吧?再说,咱们也得找个凡人不是?”白裔朝陶歆挤挤眼睛,叫他给阿婉一个缓冲的时间。“来来来,吃菜!”
帕鲁早占住大春儿的位置,卧在椅子上等待阿婉的投喂。它听重新开席,高兴的直拍前掌:“阿婉!我要吃糖饼!”
阿婉心不在焉的夹一筷子豆苗塞进帕鲁嘴里,转头不放心的向白裔求证:“掌柜的,你确定我不会受伤?”
“当然,我们从凡人开始练手,你有仙力护体,而他们没有,你觉得谁更占优势?就是你哪里失了手,受伤的也是他们!”白裔无奈的继续安慰这只胆小的狐狸。
“阿婉,我要吃糖饼!”帕鲁被塞了一嘴豌豆苗,本来想要吐出来,但嚼在嘴里居然又脆又爽口,而且还有股淡淡的鸭油味道,它丝毫不勉强的悉数吞咽完毕,而后又望着麻酱糖饼叫嚷。
阿婉被帕鲁吵得不耐烦了,终于又心不在焉的夹一筷子豆苗塞进帕鲁嘴里。
“那个——分神难么?”阿婉听过白裔的答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她怕白裔感到厌烦,又扭头问陶歆一个问题。
“不难!至少在我看来没什么难度。”陶歆见阿婉一连夹了两筷子豆苗给帕鲁吃,早被她牛嚼牡丹的行为惹恼。他不痛不痒的回完这句话,迅速夹了一大筷豌豆苗给白裔,还告诫阿婉道:“不许你再喂帕鲁这个菜!这可是白裔最爱吃的!”
帕鲁无辜的望着陶歆辩白道:“这压根不是我想吃的好不好?这是阿婉硬塞我嘴里的!我一直要吃的是——麻酱糖饼!”
“阿婉不要担心。分神可简单了,就和你们小姑娘绣花是一道理!”白裔塞了一嘴豆苗,继续给阿婉鼓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