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你在西南对淮南王府有了大恩之后,崔家主夫妇是不是又想方设法地联系你了?”顾蓁问道。
凌恒无声,便是默认。
“你这也不算欺君之罪。”顾蓁看了一眼萧穆,然后道:“毕竟已经自请脱离家族,你是凌恒,并不算博陵崔氏的人了。”
“娘娘所言极是。”并肩作战多日,卢兆儒依然已经将凌恒当作了朋友。他说道:“你是凌恒,哪里有什么欺君之罪?”
“是。”萧元道:“仰仗于你,才能顺利击退百越。”
“是啊。”顾蓁笑着道:“就像他们两人说的,凌恒只有功,没有过。”
“你想要什么封赏?”说下一句话的时候,她转向了萧穆,“让陛下封给你。”
新朝虽然去掉了许多没有实用的冗杂职位,但是剩下的官职仍旧没有足够的称心的人手。
而三公之而的温远之和张慕远,深谙官场之道。即使知晓萧穆和顾蓁并不会怀疑他们结党,或是担心某一门厅势力过大,仍旧在确认各自的儿子得到重用之后,极其有默契地先后向朝廷递了养病的折子。
二圣多次扣下不批,也没有阻拦住这二人担着司徒和司空的头衔,而每日在家赋闲的结果。于是,不同于过往数个朝代三公手中握有极大权利的情况,大梁的大司徒和大司空,成了只有荣光没有实权的虚衔。
如此一来,这朝中就更缺人手了。便导致许多人身兼数职完全不是为了好看,而是他们真的在一个人干着几个人的活儿。比如当着右相同时管着尚书省的顾九、当着左相同时管着门下省的张和、同时担任礼部和中书省二把手的何峮以及即将上任要在户部和中书省之间两边跑的卢兆儒。
而凌恒除了医术卓绝之外,居然还有将帅之才,这是出乎了顾蓁的意料的。所以对于这样像是从天而降的人才,她自然是希望能将其留下的。
“多谢陛下和娘娘。”凌恒却道:“草民懒散惯了,还是想过回从前终日赋闲偶尔行医的生活。还请陛下和娘娘恩准。”
“既然如此,朕和皇后自然不好强求。”萧穆也是分爽快,然后问道:“你是打算回北朝?”
凌恒再次摇了摇头,道:“回禀陛下,草民独身一人,大可四海为家。如今建康气象一新,草民想要留下观赏一番。”
“那就赏你一处宅院。”顾蓁很快接话道:“你想要住在城中还是郊野?”
萧穆含笑看着妻子,心中自然清楚她打的什么主意。不过就是觉得人既然留在了建康,便总有机会将其说服。他不再言语,专心聆听二人交谈。
“回皇后娘娘,皆可,草民有一处居所落脚即可。”凌恒回答道。
“我在城郊有几处环境清幽的别业,你若是喜欢便匀你一处。”顾蓁道:“若是喜欢热闹,那便在城中择一处宅院。正好雁翎也在建康,让她带你去选也可。”
凌恒似乎是有了片刻的出神,待顾蓁话落之后空了须臾,才回答道:“草民多谢皇后娘娘。”
萧穆眼中笑意更甚,顾蓁甚至能读懂他此时的想法:你想让雁翎帮你将他拉入仕途?
顾蓁同样以眼神回应:试一试,说不定会成功呢。
二人这边无声地交流结束,才想起今日过来的三人皆有自己的私事要说。如今一个说完了,还剩下两个呢。
“你们又有什么事?”萧穆看向萧元和卢兆儒。
“回禀陛下。”萧穆话落,萧元立即出声道:“末将想请陛下赐婚。”
他这一开口,其威力可是比方才凌恒的话大多了。毕竟在座都是凡夫俗子,而和风花雪月的相关事情,本身便格外能引起人们的关注。
“你要求赐婚?”顾蓁也不掩饰自己此时八卦的心理,看向萧元的眸光都比之前亮了几分。
“是。”虽然提前做好了被围观的心理准备,但是沐浴在加上离芷共五个人十道目光之中,他还是有些吃不消。所以自然而然地,便缓缓低下了头。
“是谁?是哪家姑娘这么幸运,被咱们萧元大将军看上了?”顾蓁此时显得格外不体贴。
“……”萧元再次变回了从前那个和姑娘面对面地说话便会脸红的腼腆少年,此时红晕已经从耳后向脸颊和脖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你不说,我和陛下要如何给你赐婚?”顾蓁接着打趣道:“难不成你对人家姑娘是一见钟情,到现在还不知晓其名姓?”
“是哪家小姐?”萧穆开口,将部下从爱妻的打趣中解救出来。
“回禀陛下,”萧元毕竟不再是那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了,他很快敛容拱手,道:“是皇后娘娘的堂妹,顾家六小姐,顾氏阿萸。”
他突然说出“顾六小姐”的时候,一旁的卢兆儒和凌恒还没有反应过来,心想这顾家长房的两位小姐他们倒是熟得很,但是何时有了这么一位六小姐?
等后面说出其名姓的时候,两人便是从一开始的震惊之中走出来,很快换上一脸的原来如此。
“阿萸?”这下轮到顾蓁惊讶了,“怎么会是阿萸?”
她的问话脱口而出,未加思索。但是在话出口之后,她自己便想出了其中缘由。
“末将心悦顾家六小姐,想娶其为妻,望陛下和娘娘……成全。”萧元忽然单膝跪地,抱拳面向顾蓁。
“阿萸此时在何处?”顾蓁并未回答是否同意,而是开口问道。
“回禀娘娘,”答话的是卢兆儒,“六小姐同微臣几人一同从西南返回建康,进城之后便直接回顾宅了。”
顾蓁看向身后的离芷,后者立即会意,转身出了殿门。
“你心悦阿萸?”顾蓁又看向萧元。
“是。”说开之后,萧元反倒没有开始的羞怯。不过却银卫没有立即得到顾蓁的点头,而开始略微不安起来。
“为何心仪?”顾蓁问道。
萧元抬起来的面上出现瞬间的怔愣,显然是没有料到顾蓁会这么问。
顾蓁却定定地看着他,等待着回答。
“心仪便是心仪。”萧元回答道:“末将也说不出为什么。”
萧穆一直注视着妻子的深情,从萧元话落之后对方微微动了一下的眼尾,看出了她对于这个回答很是满意。
于是嘴角微扬地扫了一眼还惴惴不安的萧元,心道:这个傻小子这回算是有人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