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显然,顾蓁想要捉弄一番未来妹夫的想法又升了起来。她接着问道:“那你心悦于她,可知她是否也心悦于你?”
萧穆有些无奈,凌恒忍俊不禁,而旁边的卢兆儒直接忍不住笑了起来。心道:皇后娘娘这个问题问得也太过刁钻了。就算是二人两情相悦,那得有多厚的脸皮才能在人家姑娘未在场的情况下,当着其姐姐的面说对方也喜欢自己。
他自认不是脸皮薄的人,却也是有些做不到的。
更何况若是再往不那么怀有善意的方向深思一下,萧元若是回答了是,顾萸便有了和男子安通款曲的嫌疑。毕竟这个世道,对于大多数女子还是有着许多不公和恶意。
“这个问题,还请娘娘询问六小姐。”萧元回答道:“末将对于六小姐的真心,日月可鉴。自然也希望三生有幸,能得到六小姐的青睐。”
他这么一说,顾蓁明显地更加满意了。
不再压抑自己上扬的嘴角,对着还跪在地上的萧元道:“先起来吧,此事待我亲自问过阿萸,再给你回复。”
“是。”萧元从地上起身,退后一步同凌恒并肩而立。
“你呢?”顾蓁见萧穆从方才开始便已经做好了“旁观”的架势,便主动询问下一个人。
“陛下,娘娘。”卢兆儒上前一步,对着二人俯身行了一礼。起身之后,便开始诉苦道:“下官还在西南的时候,家中父亲和祖父的斥责便送了过去。”
“你有了如今的功绩,他们还斥责你?是不满意你如今的官职?”顾蓁故意问道。
“怎会?”卢兆儒连忙抬头,道:“能替陛下和娘娘效力,家中亲族皆以此为荣。”
“如今又得了二圣的恩惠,在我大梁朝中担任要职,父亲和祖父更是感念陛下和娘娘恩惠,并且再三提点,责令微臣必要替我大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你有这份口才,还愁哄不好你祖父和父亲?”顾蓁偶尔听一次油腔滑调的表忠心,也觉得新鲜有趣。
“娘娘谬赞。”卢兆儒见好即收,接着道:“父亲和祖父斥责微臣,并非是因为微臣自身。”
这回不待顾蓁询问,他主动说道:“而是因为微臣的幼妹。”
他一提,顾蓁便能想起他说的这是何人。她转向萧穆,解释道:“范阳卢氏家主的嫡孙女,卢兆媛。从前因为一些事情,我让卢兆儒写信将其唤来了南朝。之后便一直没有回去,这些年一直居住在古梁,前些时候随咱们一同来了建康。”
“正如娘娘所言。”卢兆儒接着道:“实不相瞒,阿媛今岁已经二十又一,早已到了嫁做人妇的年纪。可是这些年她因为不在父母身边,微臣这个哥哥又疏于管教,所以便蹉跎到现在。”
“族中和其同龄甚至比她还小几岁的一众姐妹,都已经出阁有了归属。只有微臣这个妹妹,着实让家父家母操碎了心。”
顾蓁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慢慢升起。
“祖父这几回来信,便是斥责我这个兄长没有尽到责任,才荒废了阿媛的大好年华。”卢兆儒接着道:“说句有些厚颜的话,她出身样貌样样不输,才情诗书也是从小有先生教导。可是……”
“那她为何没有回家让你族中长辈为其操持婚事?”顾蓁打断道。
“阿媛顽劣。”卢兆儒又换上几分羞愧,“家中从小宠得太过,养成了她无法无天的性子。”
“自从从家中出来之后,更是叫也叫不回去了。”
顾蓁觉得,可能又有一个她躲也躲不开的担子。
而卢兆儒接下来的话,印证了她的想法。
“所以微臣的请求,便是想请皇后娘娘和陛下,替阿媛做主择一门婚事。”卢兆儒道:“圣旨赐婚,她必定不敢不从。”
又是赐婚!
至此,顾蓁终于明白,什么欠下的债不论早晚,始终都是要还的。多年前她借用了人家的身份,多年后便不能推辞人家哥哥提出的给其找个夫婿的要求。
顾蓁不需要转头,便能用余光看到身旁这人无声地笑。
她伸手,想要捏住龙袍之下的皮肉。但是近二十年的战场历练出的身躯,即使是坐下腰腹处也没有一次赘肉。她抓捏了几下不但没有如愿,反而让对方因为自己的动作笑出了声响。
萧穆伸手攥住在自己腰侧作乱的小手,低声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不笑了。”
她握着爱妻的手,看向前方的卢兆儒,问道:“既是想要赐婚圣旨,可有心仪的人选?”
顾蓁展颜,这是要帮自己分担了?
“回禀陛下,微臣自西南回来之后,还未见过阿媛。”卢兆儒道:“所以她的想法,微臣有不甚清楚。”
“那若是她没有意中之人,”萧穆接着问道:“你是想让朕帮着挑选妹婿?”
“……是。”卢兆儒顿了顿才回答道:“还请陛下和娘娘体恤微臣。”
“你这是嫌朕和阿蓁还不够忙啊。”萧穆道:“刚刚回京不说替朕和皇后分担一些事务,反而又给朕多加了一个不那么好完成的任务。”
顾蓁听出了萧穆的话音,他这是想干脆拒绝了呀。
他倒是能心安理得地如此做,因为欠人情的不是他。可是她不能啊,要不然方才直接就一口回绝了。
“回头让阿媛来宫中吧。”顾蓁抢在卢兆儒回话之前开口道:“正好阿萸、阿蕴也会过来,凑到一起也热闹。”
“是。”卢兆儒自然喜不自胜,“多谢皇后娘娘。”
看着萧穆投过来的目光,顾蓁凑近,在其耳边低声道:“这胆子不得不接下,人家妹妹确实是因为我才离家来的南朝。如今卢兆儒又在朝中任职,于情于理,都不能不管。”
“你不嫌麻烦?”萧穆问道。
“麻烦什么?”顾蓁方才也想通了,“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咱们身边终身大事需要操心的人哪里只有卢兆媛一个?”她一个一个数道:“你手下那几个人,除了葛怀毅,连年近早已过了而立的张和都没有着落呢吧?”
“而我这边,除了已经榜上钉钉的离芷,剩下几个哪个不用我操心?”
“此外,阿蕴和宇文愈之间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还有九叔,也已经老大不小了,却因为从前给咱们看着梁帝和百姓、看着阿元、阿初和阿苏,如今又守着整个大梁朝廷,而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他如此模样,你难道不会于心不忍?”
“就算你能忍,我能忍,家中长辈也能忍?恐怕老祖宗的书信,不久就要到建康了。”
“唉……”不理不知道,越理越心惊肉跳。顾蓁轻轻叹了一口气:“我怎么连长辈的婚事也要操心。”
“不用怕,我会帮你分担。”萧穆安慰道。
然而他的安慰,没有让顾蓁感到任何轻松。道:“陛下,您还是帮我分担一些政务吧。”
皇帝陛下亲自做媒,除了他们身边的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