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一阵,孙会长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转而继续道:
“南野十二国独立之后,天竺对南野的施压明显减少了。从我们的角度来看,天竺虽然还是追杀南岭宗弟子,但却不像从前那般嚣张了,从前但凡是遇见阵法师,天竺军都会当做是南岭宗余孽格杀勿论,可从那以后他们不敢再随意杀害阵法师了。
于是我开始尝试用阵法谋取一些生计,也顺便看看有没有机会将南岭阵法之道传承下去。
就这样,我加入了漳州阵法师协会,那时候的我已然达到了天元境巅峰的实力,又逢漳州阵法师协会密谋急需人才,所以我很快得到了提拔,慢慢得也接触到了一些秘心。
原来这漳州阵法师协会协会早已和源起岭南王勾结,准备实施一些控制南野的行动。
刚开始,我并不想掺和其中,犹豫了很长时间,又恰逢吴启他们凯旋而归,我把这件事告诉了他们。
他们两人听完我的描述都震惊不已,连夜进宫见了刘皇,后来发生的事想必郭迁和你说过了,刘皇和吴启扶持起了南魏阵法师协会,由我出任会长。
接下来的数十年,我带领着南魏阵法师协会取代了漳州阵法师协会,一直压制着漳州阵法师协会,让他们毫无作乱可能。”
说到此,孙会长再次端起了酒杯,脸上泛起追忆之色。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概括,其中又蕴藏了孙会长多少的心血呢?孙会长没说,无名也没问,太多了,数不清的,南魏有今天的强盛繁荣,孙会长的功劳不会小于任何人。只可惜,他身居幕后......
喝了两口酒,孙会长再次咳嗽起来,无名连忙扶住了孙会长的手,这才没有让酒洒的到处都是。
两人都愣了愣,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鲜血早已浸染了孙会长的衣衫,又怎么会在乎是否会多洒一些酒呢?
孙会长的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边抚摸着无名的脸,道:
“其实这些年啊,师伯也曾渴望过成家,也曾渴望过收徒,可最后这些想法都被我强行压下了。
我这个位置啊,只要岭南王一有动作,必然最先受到冲击,而岭南王的行为又让琢磨不透,大家都觉得他会反,可又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反。所以我不敢成家也不敢收徒,因为我体验过两次亲人离散的痛楚,我不想让无辜之人遭受与我相同的痛苦。
可惜啊,蒙毅不知道抽什么风,收下了你这个徒弟,现在看来啊,你好像把我当做亲人了,而我又快要不行了。”
说着,孙会长的眼中闪过悲悯与愧疚之色,好像因为无名要遭遇与他相同的痛苦而感到自责。
无名的心一阵剧痛,孙会长已然临死,可他担心的是自己。
无名颤颤巍巍道:“师伯 ,您放心,我会挺过去的,即使是为了报仇,我也会挺过去的。”
孙会长叹了一口气,道:“如今你师父已然长成参天大树,不需要我担心了,我现在能够担心的也只有你了。”
说着,孙会长取下了左手大拇指之上的储物扳指,道:“这里面是我这些年的积蓄,也有一些南岭宗的遗物,如今就全权交由你掌管了。”
无名面露震撼,孙会长拍了拍无名的肩膀,不等他推诿,就继续道:“如今你师父远在前线,这里面又有南岭宗遗物,我也不放心把这些东西交给外人,自然只能交由你保管,若是你觉得自己无法保管这储物扳指,那就等你和你师父再相遇之时,把他交给你师父吧。不过按照你师父的性格,恐怕他也会把这扳指留给你保管的。”
无名再无言反驳,只好将这扳指暂时收入储物戒中,但他并不打算打开这储物扳指,再怎么样也要把这个扳指交给自己师父,师父要不要把这个扳指留给自己,那就另说了。
孙会长将扳指交给无名之后,仿佛浑身都轻了几分,眼神中都有了光芒。
孙会长一口喝完一罐酒之后,对无名道:“小无名啊,这酒实在是太淡了,你亲自去给我买两罐最烈的云漳酒回来,外面那几个老家伙不是听使唤的主,就劳烦你一趟了。”
无名有些犹豫,他害怕自己一去,就见不到孙会长的最后一面了。
孙会长好像看出了无名担忧,笑道:“你个臭小子,整天不盼我好,你没见着我这会精神正好着呢吗?你快去给我买酒,记住,一定要到西城的酒窖处买,外面卖的酒都不够烈。你要是拖久了,一会真见不上我最后一面了。”
无名打量了孙会长片刻,觉得孙会长说得甚是有理,点了点头,道:“师伯,您稍等,我去去便会。”
孙会长笑着看无名冲出了书房。
书房之外,四位大能仍旧矗立不动,斜望着天边圆月,无名也顾不得管他们了,微微施礼之后,脚下阵法亮起,下一刻,他的身形已然出现在了数百米开外。
无名交替运转着阵法与精神力,全力向着西城而去,西城酒窖,他听众人说过,南魏城的云漳酒都是从此处进货的,可他并没有去过这酒窖。
几分钟之后,无名到了西城,此刻已然是深夜,此地又远离刚才战斗之地,路上已然没什么行人了,想要问路显然是行不通的了。
无名只得运转起精神力朝周围覆盖而去,也顾不得是否会冒犯周围的道观、巫庙、佛庙...
出奇的,无名的精神力探查过这些寺庙的时候,居然没有遭遇任何的阻挡,就好像没人发现他的精神力一般。
无名来不及细想,努力寻找着酒窖,又过了一阵,无名终于找到了酒窖,不再犹豫,几个闪身之后,无名已然出现在了酒窖的门口。
这酒窖乃是一整个大院子,令人意外的是,此刻大院的小门微微敞开着。
无名愣了愣,径直朝着小门走去。
无名靠近小门之后,轻轻敲了敲,院中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