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些跟曹龙象没有太大的关系,看着妙玉和高延海的密报,心情愉悦。
江浙盐丁叛乱,麾下的小分队,奔袭千里,拿下了五家盐商,得银近七百万两,因为势单力薄只是带走了现银,还有很多财物带不走,只能便宜他人了。
而在山东白莲匪患中,人手也按照原本的计划,顺利的安插了下去,辽东那边也派遣了不少人。
而且就地在济南府章丘县的朱家裕建了据点,光是收拢孩子就有一千多人,大的十一二岁,小的三四岁,男女都有。
这就是自己的后备资源,再等上三五年,自己将拥有一批最忠实的拥趸,到那时自己应该能有一些权利了,随便都可以安插人。
庆隆帝跟曹龙象想的一样,这次山东、江浙大换血,他当了三年太子,七年皇帝,科举就历经了三届届,手头还真有不少可用之人。
虽然级别低一点,但是这次能大规模的安插人手,而且还都是大省,也是赋税重地,力量的此消彼长,他别提有多开心了,可以搞搞武将那边的关系了。
至于朝上的老臣们,尤其是那几个阁老,有机会一定都得赶出去,不听话要你做什么?跟太上皇一样,熬呗,早晚都有走的一天。
到那时天宽地阔,就是他独断乾纲的时候,顺者昌、逆者亡。
庆隆帝想归想,眼前的事也很紧要。
此时都中特别繁忙,本身因为年底,各司衙门都在应付年关大察,大周律有规定,在京官员每两年一察,所谓京察,又称内察。
地方官三年一察,又称外察、外计,不过所有四品及以上的官员,要由皇帝亲自任命,庆隆帝和咸宁帝的关系大家懂得都懂,抓住机会的,可能会平步青云。
你搞我,我今天再搞回来,朝中风起云涌,开始了跌宕起伏的参奏模式。
官察按绩效论高低,能者上,庸者下,每年这个时候督察院,和吏部都是最繁忙的时候,衙门外挤满候补的官员。
就连住所的周围,也都排满了人,候补的想上位,在位的自然也不甘下马,疏通疏通关系总是要的,这些大佬记不住谁送礼,但肯定记得住谁没送。
而且今年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林如海负责的盐道经营权的拍卖,圣旨早就下了,有资格、有资本的大商都来了。
官商,官商,能做大,谁的上面没有几个人,恰巧适逢大察,这么好的机会,商人岂会错过,广撒网,多敛鱼,谁知道哪个祖坟会冒青烟。
逮着就是赚到,将来在其治辖之内,能得多少便宜行事,那就看今日投资的多寡了,京城的大小酒楼楚馆都是满客,各路神仙齐聚都中,开始各显神通。
醉仙楼做为最豪华的酒楼,房间都预约到几天之后了,就这还络绎不绝,互相勾兑,亮的就是肌肉,求的就是彼此所需,最好的馆子,就是牌面。
很快,时间就到腊月十八,今天是盐道经营权拍卖的日子。
这毕竟是大事,庆隆帝专门安排在礼部下面的会宾楼,这会宾楼一般用于番邦朝贡的时候,使节休息见礼、存放贡品的地方。
会宾楼四周早被五城兵马司牢牢围住,内部也是被龙禁卫三步一哨、五步一岗的护着,大厅内放着一排排的椅子,礼台上挂着大周疆域图。
会宾楼门口,符合资格的大商,早就拿着文书在排队了,足足有一百多家,户部光收到的验资证明有上亿两白银。
这还不算全部的,还有一些不愿财产露白的,在等着府一级的拍卖举行,甚至是州县一级的拍卖,跟盐相关,都会赚钱。
巳时,拍卖开始。
淮扬、闽越、晋陕、川蜀四大商帮早就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一个竞买之人最多可以拥有两个省份的经销权,但是谁还没有几个壳呢。
林如海按照之前定好的顺序,先从产盐量低,人口相对少的省份开始拍卖,示意买办开锤,第一个经销权是广西省。
广西位于川蜀、闽越商帮地盘之间,早就因为商路贸易打的不可开交,今天难得的摆在明面上,彼此都不会善罢甘休。
川蜀商帮吴金水举手。
“明德商会,一百五十万两。”
其实每个省份经销权一年能赚多少银子,林如海都是测算过的,如果按照官价一年也就是一百八十万两左右的毛利,除去开支什么的。
这一百五十万两的报价,也就几万两银子的赚头,这么大投资,算是微利了,估摸着川蜀商帮打的是那价格上浮两成的主意。
闽越商帮林诚业跟着举手。
“聚成商行,两百万两。”
台下一片哗然。
都是生意人,谁还不算清楚价格,这价格妥妥的弄不好要赔钱啊。
林诚业笑着看向吴金水,没说话,但是眼神中火花四射。
“明德商会,二百零五万两。”
“聚成商行,二百零七万两。”
。。。。。。
谁都不相让,十几轮竞价,你追我赶,渐渐的打出火气。
“聚成商行,二百五十五万两,吴掌柜,若是你再加,我们就让了。”
“哈哈,林大掌柜财大气粗,吴某甘拜下风。”
“多谢吴掌柜手下留情。”
二人都是说着最客气的话,做着最狠的事,这就算是上浮两成,也赚不到钱,必须打掉私盐才有的赚。
这也是庆隆帝的目的。
接着是云南、贵州、湖广、江西、河南等地,淮扬商帮和晋陕商帮也参与了进来,四大巨头操控着不同的壳,疯狂竞价。
尤其是江西、湖广二省人口众多,也比较富庶,又不产盐,四大商帮互不相让,江西居然出到了五百二十七万两,暂居第一,被晋陕商帮拿到。
距离晋陕最近的河南,则是被闽越商帮以三百七十万两拿下。
庆隆帝听着汇报,简直是兴奋的想哭,这才五个省,加起来已经有快两千万两银子了,现在想想清欠的那点钱算得了什么。
这还有十一个省没有拍卖呢,要是拍完,怎么也得六千万两以上,就这盐道一项,就比去年一年的所有赋税一半还多了。
嗯,这都是朕的功劳,这么多钱在手里,什么做不了,是时候动动枪杆子了。
有钱了,搞点兵权没问题吧?
至于主意是龙象儿的,朕是他老子,他的功劳不就是朕的嘛,嗯,是得赏赐一下,这小子脑瓜子好使,要是在别的地方发发力。
说不定自己能早日掌控大权。
一直拍卖的到中午,所有省份的专营权都卖掉了,卖价最高的江南省,居然卖到到了九百七十五万两。
十六个省份,有十一个落入四大商帮之手,这年头又没有工商注册什么的,没办法分的那么清楚,毕竟这事就是为了搞银子。
一共得到拍卖款七千六百八十万两白银,明年三月底之前必须将银子押送到户部,否则将取消竞得的专售之权。
庆隆帝已经忘乎所以,将夏守忠赶出门外,一个人激动的在东暖阁大厅内来回走动,想仰天长啸,又怕失了威仪。
父皇,你看到了吗?
大周在朕手中即将崛起,朕就是天命所授,退位就要有退位的样子,退而不退,国之不国,还是早点颐享天年的好。
庆隆帝这会飘了。
但是转念一想,前头清欠的时候,勋贵大臣一千多万两说出就出了,有钱,拍卖一个盐道专营权,七千多万两,更有钱。
就朕最穷,连龙象儿动辄上百万两建府邸,放以前也比朕有钱,说什么富有四海,独断天下,都是虚言啊。
不行,必须想办法把钱都搞过来。
对啊,朕有龙象儿。
“来人,传旨德王觐见。”
“遵旨。”
大明宫的咸宁帝也懵逼了,不停的念叨着七千多万两,以前就是自己在位的时候,最好的一年盐道税捐也才三千多万两,这一下就翻了一番。
而且还不用朝廷下旨催促,都是这些大商们自己喊出来的。
本来以为曹龙象就是小打小闹,没想到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天纵奇才啊,不愧是朕的好皇孙,不愧是跟朕同天生辰。
“来人,传旨龙象儿,来大明宫给朕按摩。”
“遵旨。”
二帝经过狂喜,不约而同的都要召见曹龙象。
当夏守忠和戴权在永福宫碰面的时候,先后宣了二帝的口谕。
操,这就难办了。
先去谁那里,也是有讲究的,以前二帝还算是有点默契,就算是曹龙象犯事了,抽他也会分个先后,今天这事弄得,有点岔劈了。
曹龙象看着二位宫中大监。
“老戴,老夏,本王这永福宫,平日里你们俩都不常来,今个说来一下就来了,来就来吧,好歹有个先后。
父皇和皇爷爷同时传召本王,大邸是因为盐道拍卖的事情,本王分身乏术,肯定不能同时奉诏,你们没见本王也就罢了。
如今都见了本王,这样吧,本王正好有一件事,需要皇爷爷和父皇都在场,咱们一起其东暖阁请了父皇,一起去大明宫见皇爷爷。
你们以为如何?”
戴权和夏守忠相互一看,这个好,毕竟二帝同时传召,去哪的先后顺序可是有讲究,虽说都是骨肉至亲,但也是君臣不是。
东暖阁。
“儿臣参见父皇。”
“龙象儿,起来吧。”
看着庆隆帝喜笑颜开,满脸笑意,就差点跑过来把自己扶起来了,盐道这个大甜头吃到嘴里香吧。
妥妥的渣男模样,用到的时候小甜甜,用不到就是牛夫人。
“多谢父皇,父皇刚才皇爷爷也传召儿臣了,今天盐道专售权拍卖,让儿臣想到一个关乎这个专售权能不能持续的大问题。
要解决的话,估摸着得和皇爷爷一起商讨,可能会涉及到大周增加一个新兵种的大事,儿臣年纪小,不敢擅专。
所以想请父皇亲自坐镇,与皇爷爷亲自商讨此时,请父皇允准。”
庆隆帝看着曹龙象一脸认真的模样,其实很清楚咸宁帝找他干什么,不外乎跟自己的目的一样,找个捞银子的法门。
自己的老子,自己还能不清楚,肯定是看自己手中有银子,多少有点心慌了吧,也是,有了这七千万,倒是可以谈一点实质的东西。
又咂摸了一下曹龙象的话,增加一个新的兵种,这也是兵啊,眼睛一亮。
“龙象儿,伱说的意思是要募兵?”
“父皇,儿臣就是这个意思。”
庆隆帝走了过来,拍了拍曹龙象的肩膀。
“好孩子,走,同去大明宫,见你皇爷爷去。”
又一次乘坐庆隆帝的御辇,不多时就到了大明宫。
“儿臣参见父皇。”
“孙儿参见皇爷爷。”
“咦,你们父子俩这么巧,还是一同来的,都起来吧,也好,咱们三人今个坐在一起,好好的聊一聊,好久没有这么齐整了。”
“多谢父皇。”
“多谢皇爷爷。”
曹龙象和庆隆帝起身,等庆隆帝坐在锦墩之上。
“皇爷爷,今个是我把父皇请来的,您二位都给孙儿下旨,孙儿也正好有件大事要商量,还请皇爷爷不要怪孙儿。”
“好了,都来了热闹,龙象儿这次你为朝廷立了大功,一次收了七千多万两税银,功莫大焉,想要什么赏赐,快快说来。”
“皇爷爷,孙儿是皇爷爷的孙儿,是父皇的儿子,更是大周的臣子,为朝廷做事,不能总想着要赏赐。
钱先生前些日子教孙儿的时候,孙儿还有些惭愧呢,以前总想着做点什么给皇爷爷,和父皇要赏赐是多么的不应该,所以这次孙儿不要赏赐。”
“好,这钱先生教的好,皇帝,当赏,不过,龙象儿,皇爷爷告诉你,既然你说你是大周的臣子,那就必须给赏赐。
为君者赏罚分明,驭下之术的核心,你想啊,没好处的事情谁做啊,毕竟你不光是大周臣子,还是皇爷爷的孙儿和你父皇的儿子,明白吗?
皇帝,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庆隆帝听着这祖孙的聊天,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有点酸酸的,难道当年他也是这么教义忠亲王的吗?
难道他是有意扶植龙象儿坐那个位置?
“父皇,您说的对,龙象儿,你是大周王爷,自然要当臣子的表率,你立了如此大功,若是朕都不赏赐,以后这臣子们哪还有心思为朝廷办事啊。
必须要赏赐,而且还要大赏特赏,父皇之前不是赐了你一面金牌令箭,让你在出宫开府的时候交还回来。
这样吧,这面金牌朕就赐给你了,不用再还,不过朕有言在先,金牌令箭非同小可,切记不可思议王位,否则朕会收回的,知道吗?”
曹龙象心中无语,这玩意有什么用,除了让自己当靶子,没一点好处,自己又不打算造反,要它何用,还不如赏个几百万两花花,来的实在。
“啊,父皇,恕儿臣不能奉旨,这金牌利害关系太大,偶尔用用还行,要是儿臣有了这个金牌,这可有违朝纲啊。”
“好了,龙象儿,你记住,君赐不可辞,日后盼你善用金牌,再为朝廷另立新功,也不枉父皇这般器重。”
曹龙象看了看咸宁帝,估摸着他也没有想到庆隆帝玩的这么大,金牌令箭可是皇权的一部分,也是皇帝的脸面。
“龙象儿,既然你父皇赐给你,你就拿着,皇爷爷看你那王府不小,这样吧,朕调拨八百龙禁卫为你王府亲卫,任你调度,算是赏赐吧。”
“多谢皇爷爷和父皇赏赐,今后一定为朝廷再立新功,今个来还有一件事,事关盐道将来的长期可持续发展。
这次盐道专售之权拍卖收获不小,但是有个核心的问题需要亟待解决,那就是盐道缉私,目前大周私盐几乎等同官盐数量。
若是打掉私盐,这盐道专属权肯定能赚大钱,赚了钱这些大商们肯定舍不得放手,五年后的拍卖这价格至少翻上一番。
故而,建立盐道缉私队迫在眉睫,而且不用花朝廷的银子,朝廷是为了保障大商们的收益,他们捐些缉私银子,总是说的过去的。
这就是一个想法,请皇爷爷和父皇明鉴。”
曹龙象一说完,咸宁帝第一反应就是看向庆隆帝,难道自己这个皇帝儿子有想法啊,手里有钱了,觉得翅膀硬了。
现在开始谋划兵权了,但是曹龙象这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只是怎么做,还需要谋划一番才好。
庆隆帝也看着咸宁帝,知父莫若子,老头子一定会答应的,只要答应,自己就有机会插手,龙象儿,好样的,你不愧是朕的好儿子。
“此事事关重大,还请父皇独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