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中途被人迷晕带走,顺便还想要取她性命的人,那便只有宫元致了。
宫玉辰在火堆的另一边坐了下来,他姿容出尘绝世,面上的神情却是沉沉。
沈景歌的心里面也不由得跟着慌张起来,“陛下,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我们这是,在什么地方?”
她被射中短箭和宫玉辰一起跌进马车之后,剧烈的疼痛使她昏迷了过去,完全不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
听到沈景歌询问的声音,她气息还有些微弱不定,想必是她体内乱窜的毒在不断地作祟,他脸上的沉重散去了许多,凝视沈景歌的目光带了些许的温和,“在凉山背面的山崖下,我们被甩入马车之后跌入了悬崖,幸好此处有一处深潭,保住了你我的性命。”
难怪他们两个人的衣衫都是湿的,宫玉辰似乎已经烘烤过衣衫,他外衫上的水渍并不是很明显了。
沈景歌微微有些吃惊,“竟然是这边,凉山的悬崖深不见底,一般人鲜少来此处,但听闻这崖壁之上长了许多的奇珍异草,若非是我昏过去了,必然是要瞧上一瞧的。”
沧州城当真是个好地方,连悬崖峭壁上都长着寻常人一辈子都见不到的珍贵药材,她年幼时便觉得有趣,如今有机会,却是没这个缘分。
沈景歌苦笑了一下,这个时候了,她还在想这些没用的东西。
“沈姑娘不用担心,等到来日养好伤势,必然还会有机会的,不过,沈姑娘你如此喜爱医术,若是卢老大夫能够得你一个徒弟,他老人家只怕是要高兴坏了。”宫玉辰见她这时候想的还是崖壁上的草药,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
沈景歌连连摆手,激动之下扯到了伤口,痛的她僵住了身体。
“别动。”宫玉辰表情凝重,欺身上前,解开了沈景歌肩膀处被包扎的伤口。
她肩头的衣衫已经破裂,露出血淋淋的伤口,映衬着旁边的肌肤更加的雪嫩白皙。
沈景歌无奈的扯出了一抹笑来,“卢老大夫医术高明,必然是门下弟子无数,我这一身医术不过是些野路子,只怕是入不得卢老大夫的眼。”
她的医术无师无门,全靠解元陆收藏的天下医书自学而成,谁能够想到,她一身的好医术,师父却是一个籍籍无名的术士。
宫玉辰见着沈景歌的伤口处又渗出血来,将怀中的草药取了出来,重新敷在她的伤口处,“这里条件简陋,暂时不能为沈姑娘拔箭,姑娘见谅。”
沈景歌的脸色因着药物的作用又白了几分,她感觉自己的身子都随着凉了下去,惨淡的笑了笑,“不妨事的,这个时候拔箭,没有止血的药,我只怕要命绝在此处。”
宫玉辰重新为她包扎好伤口,“沈姑娘通得医理,天资聪慧,又肯勤奋好学,卢老大夫必然会很想要收下你这个徒弟的。”
沈景歌凝视着他俊美的侧颜,他在耐心而又细致的为她处理包扎伤口,动作轻柔她甚至感知不到痛楚,看得有些痴了。
不过她控制着自己在宫玉辰抬头之前挪开了自己的视线,沉默了下来。
卢老大夫是宫玉辰的人,也是江湖之上赫赫有名的神医圣手王仙芝,有着医王的美名。
王仙芝,她通读医书,对这个名字一点都不陌生,甚至是十分熟悉,但是卢老大夫她知道的并不多,是她在历经三个人提起卢老大夫之后,精心调查之后,才知道原来沧州城的春益堂不过是王仙芝的伪装,他已更名改姓,不再是江湖之上的神医圣手,反而成为了朝局中人。
卢老大夫是宫玉辰的人,陆煜安也是他的手下,宫玉辰在用很多的方式,将她包围起来,将她收在他的庇护之下。
沈景歌很感激,同样的,她也在十分警惕着。
她的处境容不得半分闪失,没有办法百分之百的信任对方的善意,她总要给自己一条后路。
“陛下是想让我拜卢老大夫为师吗?”沈景歌问道。
宫玉辰已经为她包扎好了伤口,细致的搀扶着让她倚靠着石洞的墙壁,关于这个问题他没有回答。
“陛下已经让我做了南阳侯的义妹,成为了小世子的姑姑,如此我已经有了庇佑,陛下大可以放心,誉王不会轻易的动手了。”
她将话说的明白。
宫玉辰的神色在火光的映衬下晦暗不明,他只说了一句,“沈姑娘聪慧过人。”
沈景歌突然之间觉得自己有些不识好歹。
对方尽心尽力的护着沈家,初次相见她偷盗先皇后故居里的药草,宫玉辰不仅没有怪罪,反而给她送来了诸多草药,让她顺利的在混乱的沈府里面站稳脚跟,让赵瑛兰心生忌惮。
后来的一次又一次,宫玉辰无偿的帮助着她,就像是初次见面时他所说的话,沈文和是忠臣,沈家的遭遇很是无辜,他们不该有此结局,所以在困境之中一次又一次的出手,哪怕是跟宫元致之间起冲突。
若非是他,她只怕在宫元致手里面又死了一遍。
连沈景歌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这般的矫情,明明有了对方的帮扶,自己的路可就要轻松太多。
“其实,那次在誉王手中得救的事情,还没有谢过陛下,若不是陛下和祁王殿下及时赶到,只怕小女的性命就要在那个时候断送了,小女一直都是心怀感激,希望有一日能够报答陛下。”沈景歌有些别扭的说着这些话,她的双颊不由得染上一丝绯红。
宫玉辰温和的视线落在了沈景歌的肩膀上,“你因为我而受伤,这已经是报答了。”
沈景歌连连摇头,“这只是小伤,陛下不也是为了救我才一起掉入这悬崖的吗,说起来,我又欠了陛下一条命。”
宫玉辰刚想要去问沈景歌打算怎么报答,却惊觉她的状态异常,两颊绯红,身上的肌肤也显露出淡淡的粉色来,连沈景歌的瞳色都显现出异样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