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叫姐姐见笑了。”芙宝仪有些许羞涩。
郑丝萝对此是理解不了的,男人的心就如同黑夜里的烟花,灿烂而易逝,其中衍庆帝作为天下最尊贵的男人,更是翘楚。
真要指望他的情爱过活,还不如早点抹脖子来的痛快。
话不投机半句多,郑丝萝突然没了兴趣跟芙宝仪闲聊。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次虽然是有心人算计,想让宝仪失信于陛下,可这也是凑巧误打误撞的帮了宝仪。”
见她面露疑惑,郑丝萝捂嘴偷笑:“虽说陛下的饮食习惯咱们不得探知,可侍奉的久了,总能看出一二,陛下不喜辛辣,本宫看宝仪的汤羹里,放了不少辣椒,就算送去了,陛下未必喜欢。”
“啊?!”
芙宝仪傻眼,微微失神:“这可是我特意打探过的,怎么也是错的!”
得,这是早就中招了,就算没这个宫婢,芙宝仪也得蹚一次火坑。
因着路上多了芙宝仪这个插曲,郑丝萝一行到蒹葭宫侧门的时候,已经接近酉时。
来不及仔细琢磨格局,郑丝萝就赶忙让春雨去御膳房拿晚膳,饿了这么久,肚子里的小家伙都不愿意了。
待吃饱喝足后,身子更是发软,洗漱后就躺进床榻里呼呼大睡。
精神不济的郑丝萝,自然而然也没发现从踏进蒹葭宫后就神色恍惚的司容嬷嬷。
妃嫔有孕到七月后,请安只需每个月初一去一次就成,所以在郑丝萝这个新鲜出炉的温嫔娘娘,才敢第二天睡到日晒三竿。
用完午膳,郑丝萝精神头正好,这才有闲情逸致逛逛这蒹葭宫东配殿。
后宫的宫殿,分主殿,东西配殿,东西侧殿,妃嫔依照位分从高到低入住。
郑丝萝若真按照位分,也就只能住进东西侧殿的,但谁让衍庆帝如今对她正愧疚着。
升嫔是对她的补偿,不出所料,等十月上旬她瓜熟蒂落时,无论是公主还是皇子,她的位分都能再升一升。
这样看来,郑丝萝就是准贵嫔,住东配殿正好合适。
“人是该得往上爬,不往上一遭,谁能知道,这世间的好东西都还有什么。”
霞影纱她之前也就是听说过,在秦良妃身上见过,如今就成了她的床幔。
层层叠叠,却不显得憋闷,日光打进来也只觉得柔和舒适。
郑丝萝缓步轻移到门外,眯眼眺望着不远处,琉璃碧瓦,亭台楼阁,错落辉煌的主殿喃喃道:“终有一日,本宫定会踏进那里!”
做人就得有野心,只要有野心才会懂得往上爬,不会轻易变成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她郑丝萝既然已经进来这里,未必会输!
芙宝仪果真听话,说两日来就两日来,还带了兰美人一起。
“我刚出宫门就在御花园里看到了兰美人,想着都是无事,倒不如一起也热闹。”
兰美人倒有几分不好意思,看样子估计是被芙宝仪强行拉过来的。
郑丝萝当然欢迎,美人凑在一起更加赏心悦目。
“我说呢,今日我这蒹葭宫的花怎么都败了,还当是花房的奴才不尽心,原来是这些花有灵,知道宝仪和美人们要来,竟然羞耻的低头了。”
郑丝萝毫不留情的打趣道,殿内的气氛立时就融洽了。
芙宝仪月眸微嗔,顾盼生辉:“温嫔姐姐~”
一声含娇细语,嗔的郑丝萝半边身子都酥了,真想立时埋在芙宝仪身上不起来。
兰美人不爱说话,但想来心情是愉悦的,低垂浅笑,皎若秋月,灿若春华。
看的郑丝萝都有几分可惜,这样的美人配衍庆帝有点糟蹋了。
这姑娘论容貌其实是和张皇后有几分相似,都是属于淡雅脱俗的,无非是张皇后靠着书卷气撑着。
而兰美人却是靠着一股人间难寻的仙气撑着,静静坐那不言不语的时候,郑丝萝都害怕她要乘风而去。
好在她虽然不说话,但是知道吃着茶点,显得不那么不食人间烟火。
郑丝萝是没见过世面,但好歹书看的多也杂,尤其是游记话本。
芙宝仪常年在硕北生活,也向往中原地带的风景山河,风俗人情。
二人就着这些地方,谈天说地,东扯西扯,兰美人就静静的看着。
等再回神,已经是临近酉时,敬事房的喜公公急得团团转,都找到蒹葭宫,请芙宝仪回去,今晚衍庆帝又翻了她的牌子。
三人这才依依不舍的散场,各自离去。
“嬷嬷,您觉着芙宝仪和兰美人怎么样,适合深交吗?”
郑丝萝已爬上高位,便不能再像从前一样孤军奋战,在这宫里总得找些志同道合的,互相扶持。
否则,寸步难行。
郑丝萝在看人这方面输司容嬷嬷一筹,凡事无需多听。
“兰美人性子柔,出身浅显,与她可以来往,但不能当真。”
“为何,我倒是觉着,兰美人虽出身不好,可也算是我能插手的地方,只消略微扶持一下,以她的容貌,必是盛宠。”
“娘娘都能看出来的事,您以为皇后看不出吗?”司容嬷嬷点出问题:“皇后以前排除异己是厌恶您的路数,可兰美人是正儿八经选秀进来,又跟她有几分相似,怎么会不动心。”
“皇后再恨不得把陛下的心拴在她身上,她也得顾忌着自己的身份,与其到时候被别人分宠,倒不如她自己扶持,是生是死都在她手里,怎么会不听话。”
“再说回兰美人本身,她只是偏僻小县里来的,见识自然浅薄,要想保护自身,便会下意识的寻找个靠山,那么整个后宫,谁又比的过皇后呢。”
司容嬷嬷言辞切切,说的郑丝萝算是醍醐灌顶,她还有得学,看的还有些不够透彻。
“哎,可惜了,这么个人物,要落在皇后手里。”
等她成了皇后一脉的人,与郑丝萝那便是敌人了。
“娘娘也莫要觉得可惜,您手段不比皇后狠辣,要是兰美人真留在你边,未必是好事。”
司容嬷嬷说着,眼神蓦然幽长,似乎回想到什么,坦言道:“娘娘不是一直都好奇奴婢曾经在宫里是做什么的吗?”
“奴婢曾经也是蒹葭宫的宫女,服侍的是元丰帝时候盛宠一时的和贵妃,而在这之前,奴婢是贞贵妃带进来的。”
郑丝萝诧异,眉头紧锁,司容嬷嬷居然也服侍过和贵妃,那她是不是也认识斐嬷嬷,但怎么看她神色,感觉要是相认,不会是什么好事。
司容嬷嬷垂着眼皮,语气悠悠,带着对从前日子的怀念开口道:“奴婢陪贞贵妃进宫的时候才十四,贞贵妃也不过十七,而元丰帝那时候已经四十有二。”
“贞贵妃出身硕北镇安王府,按照辈分算芙宝仪的姑奶奶,原本她是不用进宫的,但是元丰帝爱美色,听说了贞贵妃硕北第一美人的称号,强行降旨要她入宫伴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