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通了姓名,如诩便把目光投向最边上不言不语的少女,柔声道:“这位妹妹,不知你是哪一辈的,名是哪个字?”
“我叫会溪。”少女冷淡道。
三人闻言一愣,如诩蹙眉,“可是咱们赵家并未有会字辈的女子啊?”
会溪闻言,面色不耐,但也不想引起别人怀疑,便抿嘴解释道:“我本名如骊,告诉你们叫会溪,是觉得方才那位姑姑性子好,与家中疼爱我的一位姐姐一般,所以便擅自改了名。”
“以后你们直接叫我会溪就成。”
“马屁精!”会溪不解释众人顶多起疑,一解释三人才不会觉着她是想家人才改的,只打心底里觉着她心机深沉,为了以后,居然连父母赐予的名字都仍了,当真是让人唾弃。
这不沉不住气的如蕖直接骂了起来,会溪闻言不怒不争,一言不发。
如诩和如谧上手拉住如蕖,对着她摇摇头,“咱们刚来朝阳宫,不好起冲突,你若看不过眼,以后离她远点就是。”
夜深人静,星月暗淡,漆黑一片宫院里冷冷清清,只有廊檐下高高悬挂的宫灯在夜里泛着幽光。
会星悄无声息的推门进来,会溪听到声响,默默起身点起蜡烛,“你放心,她们三个全被我下了迷药,就算现在拿刀捅都不会醒。”
夜里烛光闪烁,映在会溪面无表情的脸上,会星憋了许久的话,不知为何一句也问不出了。
过了很久,会星才哑着嗓子道:“你出来了,母亲怎么办?”
“哼。”会溪冷笑,讥讽的看着会星,“母亲怎么样,关你什么事,你是我的谁呀?”
会溪的态度,让会星本就提到嗓子眼的心一沉再沉,“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来京城王爷知道吗?”
“王爷?你还真是他的一条好狗,真是无时无刻都在担心他,既然如此,出了什么事,你也没必要知道,你若是心里还对母亲有一丝怀念,麻烦明日带我去找二姐,我有话只与她说!”会溪冷冷道。
“你不说清楚,我是不会带你去找娘娘的,我也是你姐姐,有什么话就非要避着我吗?”会星恼怒道。
“你现在知道你是我姐姐了,那你向那群畜牲低头的时候,怎么不知道你是我姐姐!”
姐姐二字彻底激怒的会溪,多日来的委屈一下子倾泻而出,眼泪接连成河的向下滴。
“母亲是不是出事了??”会星敏锐的捕捉到了畜牲二字,心头止不住的害怕,颤声追问道。
会溪闻言眼泪流的更凶,哭的泣不成声。
见此情形,会星还有什么不明白,顷刻间会星身子突然失力,好似有只无形的大手在她脑子里不停的搅和,直搅的一阵又一阵的天旋地转。
慢慢的她又感觉到自己无法再喘气,绝望犹如毒蛇一般死死的缠绕在她脖颈儿上,越收越紧…
“不可能的,王爷和世子说了,只要我好好辅佐娘娘夺得帝心,待诞下皇子后,就会放母亲归于人海,他…他为什么要骗我!”
“哈哈哈哈,会星,你就是个傻子,天下最大最大的傻子,畜牲说的话你也信啊!”
“你知不知道他转头就要母亲送到另一个畜牲床上以换取利益,母亲不从,他就拿你们的命去威胁,他丧尽天良的事情做尽,你居然还敢信他?!”
会溪笑的癫狂,镇安王府就是个吃人的魔窟,母亲丢了命,那就所有人都别活了!
她进宫就是准备找二姐一起复仇,在硕北镇安王府独大,她们动不了,但京城有衍庆帝,她们唯一的希望。
“你们在说什么?母亲怎么了?”芙妃的声音蓦然从门外响起,她脸色煞白,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
今晚她发觉会星回来后就心神不宁,直觉是肯定有内情,所以才会偷偷的跟着会星一起出来。
可是没想到她不仅看到了分别已久的妹妹,还听到了母亲的死讯!
镇安王府中,会星会心会溪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母亲蓝双是江南名动一时的花魁,机缘巧合下与来江南游玩的镇安王相知相识。
镇安王给她赎了身,自此蓝双便成了镇安王府里微不足道的侍妾,并一连生了她们三姐妹。
元丰帝时期,镇安王府遭了难,为了重新复起,便广寻天下美人诞育子嗣,再从其中挑选出一个最美的,改名赐姓,成为嫡出郡主崔澜妩,送往京城。
一旦受宠后诞育皇嗣,崔氏必定会用尽所有送那个孩子登上皇位。
在王府里,这样被生下来的孩子足足有二十七位,会星因为能力出众,被选为首领。
会心容色最美,成了崔澜妩,而会溪因为年岁小,被迫留在王府里和她们的母亲成了人质。
当初会心忍着痛拜别母亲与妹妹,在这宫里到处卖笑,为的就是母亲和妹妹,可是,崔乘麟他怎么敢?!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给我一五一十的讲清楚!”会心咬牙切齿。
会溪挺意外会心过来,但来的也正好,今晚干脆把一切摊开说个清清楚楚,母亲的仇横在那,是敌是友全凭她们自己选择。
“在那个畜牲心中母亲就是他圈养的小宠,不值得一提,当另一个能为他带来利益的人看上了这个小宠,他便想也不想的就送了出去。”
“他拿你们的命威胁过后,以为母亲会屈服,但是母亲早就看透了这个畜牲,知道就算她这次屈服了还有下一次,而我们也会因为她做尽血腥之事。”
“她不愿意成为我们的累赘,那一晚母亲要自尽,被我拦了下来,我们萌生了逃跑的念头,便趁着所以所有人都没发现的时候逃了。”
“我们跑了整整一夜,在天明时分赶着第一个出了城门,在外头的山林中,母亲看着朝阳第一次笑的那么开心,后来王府的追兵就撵了上来,我们只有两条腿,根本躲不过去。”
“悬崖边母亲死死抱着我,在我背后说着别怕,然后就义无反顾的跳了下去,我以为我会跟母亲一起死,可没想到等醒了后,我居然在一辆人贩子的马车上。”
“那人贩子告诉我,是母亲做了我的肉垫,被砸的血肉模糊,早没了命,而我身上也只有衣襟处,还残留着母亲的一丝血肉。”
听到此处,会星和会心早就泣不成声,心底的恨肆意疯长。
她们在外头拼死拼活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母亲吗?
崔乘麟不是不知道,为何他还要这样做!
“那人贩子做的生意与别家不同,他会在各州府买些年岁小的男女子,再转卖给犯了死罪,需要保存血脉的人家,我就是这样被卖给了赵家,成了赵如骊。”会溪面无表情的一口气说完后。
眼泪也已经流干,她在心头暗暗告诉自己,除非以后大仇得报,镇安王府被抄家灭族,否则不许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