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还想做演员吗?”魏钊礼尚往来地问杨安安。
如果是杨长虹和安林东问,杨安安会坚决地摇头,可现在是魏钊问,她就不想说谎话了,她想说实话,“如果有机会,我还是想再尝试一次。”
“到时候,告诉我,我支持你。”魏钊平静语调地说着。
谈恋爱了,就不要想那些遥不可及的事情。
谈恋爱了,人要现实一点。
谈恋爱了,要顾及另外一半,不能任性。
谈恋爱了,别想了。
谈恋爱了,以后要结婚的。
这些话,杨安安经常听别人说,所以她畏惧恋爱,只是听到这两个字,她已经感觉到窒息感、无力感。恋爱,在她的印象中,和束缚、控制欲是挂钩的,是包容、妥协的开始。
恋爱了,就不能有梦想,她不能是自己吗?身边有些朋友的确不是了,她们开始围着小家庭转,开始三句话不离老公、男朋友。
杨安安也妥协了,她要照顾魏钊的情绪,要考虑和魏钊的未来感情走势,她变得不再是一个人,她开始有牵挂。
“你支持我?”杨安安愣愣地看着魏钊。
“怎么这个表情看着我?”魏钊说,“你没听错。”
“为什么?”杨安安却平静不下来,她像迷失在广袤的沙漠中孤单到绝望的旅人,魏钊的话,是远处传来的驼铃声,让她重新燃气希望。
魏钊本来不想说,架不住杨安安星星眼地看着他,他就说了,“因为你也没嘲笑过我的梦想。”
“人们经常用‘鹤立鸡群’来形容一个人的优秀,可一只鹤处在鸡群里,鸡不会知道鹤有多优秀,可鹤会多么孤单。”
这是杨安安陪魏钊玩滑板后说的话,她没有像其他人,觉得魏钊不务正业,她身为魏钊的另一半,没有急于说教,试图把魏钊拉回正途,而是说“我喜欢这样鲜活的你”。
那个肆意的魏钊。
怎么样,你可以判断这个人是对的人呢?
是你觉得,和他谈恋爱真好时,和他结婚真好时。
那么你就遇到了。
每年的最后一个月,远升集团会组织骨干员工培训,主要是远升集团及各子公司部室,主管以上职务的员工及新晋的“骨干领导储备”。
杨安安非主管领导,且进入远升集团不足一年,今年却出现在了“重点培养对象”的名单里面。
每个部室及子公司推荐一人,同时在列的还有魏钊和高晓。
赵鑫楠是个人精,更难得的是,她的精明不只是表现在脸上,更是在润物细无声的做事里面。
杨安安出现在这批“重点培养对象”名单中,是董远升亲自授意的。董远升的原话是,“魏钊小孩心性,大概以后结婚了,也没多大改变。杨安安看起来不争不抢温吞吞的性格,但是做事有章法有分寸,重点培养她,以后说不定能帮忙魏钊。”
赵鑫楠有些为难,“杨安安到公司不到一年,时间有些短,她出现在名单里,会不会让人有情绪,毕竟工龄和个人才华,杨安安都不算出色。”
“谁有意见,来找我提。”董远升霸道地说。
赵鑫楠吃了奚落,面上仍旧平稳,“我去办。”
共分为五个方队,每个方队有领队负责人。
还好杨安安和魏钊不在一个队伍里面,不然集体讨论时间,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忍住,和魏钊装陌生人。
杨安安自检自查行为,时刻和魏钊保持着距离,可魏钊却一点不避嫌。课间休息时间,他过来问杨安安,“你带吃的,让我吃点”,杨安安不情愿地把藏在口袋一上午的面包拿出来,魏钊三两口就吃完了。
半天培训课结束,杨安安在前面走,魏钊会隔着老远喊她的名字。
杨安安每每都尴尬得脚趾头抠地,“你不要这么大嗓门叫我,有什么事情你打电话。”
魏钊的座位在前面,有一次他指着手机比划了很久,杨安安看自己手机没有来电提醒,她又实在看不明白魏钊什么意思,就扬声问他,“你说什么?我看不明白。”
恰逢主讲上台,其他人保持安静,杨安安的嗓门又响又亮。
主讲是个很和气的中年人,他笑着说,“你们是不是有重要事情要沟通,要不你们先说完,我们再上课。”
魏钊像是没听出来反讽,他果真抬起手,又指了指手机,“帮我充话费,我手机停机了。”
“……”虽然上课的教室有点大,但走路来回用不了五分钟,可魏钊就非要玩“我比划你来猜”的游戏。
三天培训课上完,已经不下十个人过来问杨安安,“魏钊是不是在追你?”
“嗯嗯……没有吧……”杨安安含含糊糊地回答。
对比杨安安的模棱两可,魏钊却是直接在朋友圈发了大合照。
每次培训结束,最后一个下午会拍一张大合照,第一排坐着、第二排站着、第三排站在台阶上……以此类推。
杨安安做为没有资历的普通新人员工,她自觉地往后走。董远升是不可撼动的c位,按着往常的惯例,他旁边大概是最为看重的老总或者魏钊。
“魏钊呢?”赵鑫楠四处寻找魏钊,“刚才还在这里。”
“看到他往后面走了。”其他人说。
赵鑫楠准备站起来去找魏钊,“前面给他留的有位置,他怎么站后面去了。”
董远升整理衣物,他不悦地说,“不用管他。”
画面定格,杨安安旁边突然挤进来一个人,她惊慌又不敢惊叫出声,偏头偷瞄那个人,旁边的人笑得一脸得意。
杨安安做为当事人,她看到照片时,觉得自己惊讶的表情太过突兀,又觉得旁边站着的魏钊,好像太明显。
不止杨安安这样觉得,连董远升拿到合照时,都忍不住说,“这就是魏钊站后面的原因吧。”
赵鑫楠说,“我没注意到安安站在最后一排了。”
董远升把照片看了又看,想骂两句,又舍不得,“臭小子,心里藏不住一点心思,就差挂嘴上了。”
赵鑫楠虚虚地笑着,“魏钊这样挺好的,年轻人嘛,喜欢就是喜欢,不用藏着掖着。”又别有深意地说了一句,“我挺羡慕杨安安的,她是被魏钊坚定地选择着的,这对女人来说,是最大的福气和幸运了。”
董远升听明白了,但是他不顺着话往下说,拉开抽屉,把相册胡乱塞进去,“小孩子过家家一样,这是不成熟,还是要多历练才行。”
董远升的反应,在赵鑫楠的预料内,她无数次的试探,最后的结果不是一直是这样吗?她怎么还会期待呢,董远升就是董远升,她早该彻底死心的。
“魏钊现在不成熟,可能结了婚就好了。”赵鑫楠接话,董远升可以终结话题,她却不能,这是老板和员工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