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钊是董远升的司机,可他不是个敬业的司机,有好几次杨安安听到董远升打电话给魏钊,大概意思是他要去哪里,让魏钊送他过去。
魏钊简单地回一句:你打车去吧。
这要不是亲舅,能把董远升气得吐血。
魏钊做为董远升的专属司机,董远升的行程,就是他的行程。
魏钊不是每天都在满市的,一个月有一周时间,他是陪着董远升在外出差。魏钊出差时,不会打电话不会发信息,就像个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说不定哪天又突然出现了。
某天下班时,杨安安突然想吃什么,她想打电话给魏钊,却想起来魏钊出差了,她会有短暂的不开心,不过杨安安很快就自我调节了。
相处时,她已有男朋友,独处时,她单身。
两种身份来回切换,她乐在其中。
今年过年早,一月底就过年了。
远升集团年二十八放假,初八上班。杨安安是本地人,没有买票回家的苦恼,但是小佳有。因为抢票她焦虑了好几天,聊天时,小佳哀嚎了好几次,“我要在满市买房子,以后再也不赶春运了。还是你好,家就是本地的。”
杨安安陪父母赶大集,置办了新年货品,又陪父母去商场选购了衣服、生活用品,但是因为她的小车车只有两个座,不能同时带父母出门,杨安安不得不同意了魏钊的“换车请求”。
安林东头一次坐这个车,看了又看,摸了又摸,“这车好啊,宽敞又坐人多,你应该买这车。”
杨安安咂舌,“这车我可买不起。”
杨长虹一直不说话,这时候说,“我觉得这车一般,该晕车的人,还是照样晕车。”
杨安安和安林东同时意识到杨长虹情绪不对劲了,不敢吭声了。
每年新年的这几天,杨长虹和安林东都会吵架,年轻时候因为回谁家过年的问题吵,后来是因为谁多给杨安安吃了一把瓜子吵,现在是因为礼品买多买少、姑舅姨到底谁家是应该最亲近的?
到底是生活几十年的夫妻,杨长虹和安林东吵架也只是当天的事情,第二天,这俩人还是和和气气的。然后接着吵架,接着和好。
除夕夜这天,安林东想让杨安安开车,送他回老家,他想给父母老坟烧纸上香。但是杨长虹不同意,“天气不好,路又远,不安全,不要回去了。”
眼看父母又要吵起来,杨安安出来息事宁人,“我送爸爸回去,十一点回去,下午早点回来,一定不会耽误吃年夜饭。”
“懒得管你们。”杨长虹撂下一句话,出门去了。
因为杨安安的车是电车,路途远、天气又冷,魏钊就把自己的车给杨安安开,他说自己只在市区内,用不到车。
杨安安当了一天的司机,开车送安林东来回。安林东有些年没回老家,他有些想念老家的房子,又拐弯回去看了眼。
许久没在家,竟然有邻居认出安林东,和他热情地打招呼、递烟。安林东感慨颇多,车子走远了,他还在频频回头看老房子,“安安,那是我们家,以后我老了,要回到这里来。”
安安只有小时候暑假时回过老家,后来就很少回来了,她对老家没什么印象,没什么情感。
“好。”父亲这样说,杨安安自然这样照办。
回满市已经下午四点。
杨长虹早早准备好食材,只等着父女俩回家,就开火做饭。
安林东是好脾气,他知道杨长虹不高兴,到家了赶紧洗手,陪着笑脸跟去厨房帮忙,“知道你担心我们冷,这不是安全回来了。”
“我才不关心你们。”杨长虹冷言冷语地说,可她的心是热的。
杨安安觉得自己应该是不恐婚的,毕竟她的父母是最好的榜样。
杨安安回房间,她的手机关机了。
按上充电器,等充电到百分之四时,杨安安开机。这时短信已经到新年祝福的轰炸时间,消息噼里啪啦地响了一通,看过去全部是拜年的群发信息。
杨安安回复了几位朋友和亲人的信息,在茫茫信息中,终于找到了魏钊,他中午饭时候发过来的,“吃了吗?”
后来杨安安手机关机,一直没有回复信息。
“刚到家。”杨安安回复信息,却很久不见魏钊发来。
杨安安给魏钊打电话,听到他那边说话声音懵懵的,“你在睡觉?”
“嗯。”魏钊应该睡了挺久,他声音是模模糊糊的,“几点了?”
“快六点了。”杨安安关心地问他,“你现在睡觉,晚上还能睡得着吗?你是不是不舒服?”
“没事儿就睡了,睡过头了。”魏钊说。
杨安安问他,“你什么时候开始睡的?”
“一点,可能不到一点。”魏钊又问她,“你回来了?”
“你在自己家还是你爸妈家?”杨安安更担心他了。
“我在自己家。”
除夕夜,魏钊自己在家。
晚饭,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地吃了顿团圆饭。杨长虹今年格外开心,因为杨安安是在家过年的,“祝安安万事顺意,平安快乐。”杨长虹给一家三口倒了酒,她高高兴兴地说。
杨安安没喝酒,她换成果汁,“祝爸爸妈妈身体健康。”
吃过饭,杨长虹和安林东,各自给兄弟姐们打了新年祝福电话,又有表哥、表姐打来电话,正在上大学的表妹问杨安安,“姐,听说你有男朋友了,初三去你家,能见到他吗?”
旁边的姑姑斥责了表妹,“初三去,你肯定见不到,人家一般是初二回娘家。”
表妹又嚷嚷着,“那我要初二去舅舅家。”
姑姑又训斥表妹,“初二你更不能去,你姐的终身大事儿,你别去捣乱。你赶快找到男朋友,就不用羡慕你姐了。”
“现在压力到我这里了,我恨!”表妹夸张地哀嚎。
因为杨安安有男朋友,这个新年,她不再被追问感情状况、不再被催婚,这么想想,挺扬眉吐气的。
杨长虹心里高兴,就对大姑姐说,“让安安和魏钊商量一下,要是他有时间,你们都来家里玩,大过年的,人多热闹。”
“行,到时候我们也见见安安的男朋友。”姑姑说。
挂了电话,杨安安扁嘴不乐意,“我还没同意呢,你就帮我安排得明明白白。八字没一撇,只是谈恋爱,魏钊为什么要来我们家,让七大姑八大姨的瞧瞧看看,多尴尬啊,魏钊肯定不会同意的。”
杨长虹以长辈的角度考虑问题,“你只管邀请魏钊,他来不来是他的事情。如果他来,家里只是多一个客人,他要是不来,大过年的,我们礼仪规矩也做到了。”
“……”原来这是一句进可攻、退可守的寒暄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