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毓宫
“呀,我还以为芙蓉香囊没戏了。”宁美人拿着香囊反复瞧着,“这还是那个吓跑好几个绣娘的乐婕妤吗?”
“确实不错。”皇后手中是一个金色的,绣着重瓣的芙蓉花,淡淡的清香溢出,其余人手中皆是粉白色的。
皇后闻了闻,眉间舒展,“芙蓉花的味道果然怡人。”
“那是自然,臣妾早就说了,只要想学什么,定会学成。”乐婕妤得意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看了眼苏宁安,“不过还是昭婕妤劳苦功高。”
“哪里的话?是乐婕妤自己肯学。”苏宁安轻啜了口茶,淡淡一笑。
“自然是的,能将乐婕妤教的绣出荷包,昭婕妤委实厉害。”许美人将荷包扔在一旁,淡淡道。
“你!”
许美人不似宁美人,出口满满的讥讽,乐婕妤不悦的拧眉,“你若不喜欢,拿来便是!”
兰妃看着许美人脸色突变,笑道:“瞧瞧,乐婕妤从刚进宫那时就属炮仗的,如今已经是宫中的老人儿了,怎么还是这副脾气?许美人是同你开玩笑呢。”
苏宁安听着兰妃的话,不觉抬头,看了兰妃一眼。
虽然她入宫时间不长,但兰妃一向事不关己事不开口,怎的今日话却多了起来,还是偏帮着许美人?
苏宁安想了一会儿,琢磨不出来,目光突然就定在了兰妃发间的如意簪上。
簪头做成如意形状,指腹般大小,镶嵌着纯净的紫玉,虽然精细却不如其他首饰惹眼。
可恰好阳光自兰妃身后的圆窗落了进来,苏宁安竟隐隐觉得有粉末自簪头中散出,乐婕妤恰好离兰妃最近!
苏宁安猛地握紧了袖子,只是再看那一束阳光,光束所照之处皆能看到跳跃于空中的粉尘。
莫不是她看错了?
只是一个打造成如意形状的簪子,又是镂空的,即便要放药粉,又往哪里放?
也许是自己太紧张了?
苏宁安仍提着心思,却瞧着梅宝林看着皇后手中的香囊,“乐婕妤真的很有心,单看皇后娘娘的香囊,定是也为皇上绣了香囊吧。皇上还不知会如何夸乐婕妤呢。”
梅宝林说得一脸羡慕,可谁不知乐家刚在前朝得了皇上的褒奖,乐婕妤也因此恩宠在身。
虽然仍是昭婕妤侍寝,但除了凤毓宫、棠梨宫,乐婕妤那里也是近些日子接驾最多的,若给皇上绣了香囊,邀宠之意便很明显,即便没有邀宠成功,可难保有人不介意。
说这话时,几道目光落在了苏宁安身上。
苏宁安正饮着茶,眼睫眨了眨,状似懵懂的巡视了一圈,目光却并未落到梅宝林身上。
“乐婕妤不常做女红,若是皇上得了,定是高兴的。”柔声说着,好似也为乐婕妤高兴。
梅宝林咬咬唇,虽不知她是压根就没听懂还是装的,但自己被忽略却实实实在在得感受到了。
但人家是婕妤,自己不过是个尚未承宠的小小宝林,有什么用呢?
苏宁安与乐婕妤互看一眼,莞尔一笑。
“咦?咱们一人一个,玉才人那儿岂不是没有?”姚宝林的话倒是提醒了皇后,皇后笑看着乐婕妤。
乐婕妤福了福身,才道:“如今玉才人怀着身孕,臣妾只怕这东西万一玉才人带着不适应,若有个不适,或者伤了皇嗣可怎么办,绝不是孤立玉才人。”
皇后点点头,“乐婕妤平日里看着大大咧咧的,心倒是很细。如今玉才人情况特殊,想来也会懂你的心思。”
“是。”乐婕妤附和道:“臣妾也是为着玉才人和皇嗣着想。”眼尾一抬,恰好看见苏宁安端起茶碗,刚好遮住扬起的唇角。
请安时苏宁安一向都是带着莺儿去的,今日只需给皇后请安,所以格外轻松。
“娘娘。”翠竹见着苏宁安回来,很是高兴的福了福身。
“可是姨娘那边儿有信儿了?”
郑嬷嬷抬手将其余的宫人遣了下去,苏宁安舒服的靠在软榻上,由着翠竹将几根华丽却颇有重量的簪子卸下。
“嗯。庄夫人传信儿来说苏然珺近日很是流连醉花阴,对芷柳姑娘颇上心,还想将芷柳姑娘赎回家,为了这事儿还跟老······苏大人好几番争执,气得苏大人病了好几回呢,连苏大人准备娶正室的钱都搭了进去。”
自从知道小姐的目标不仅仅是苏玉心,翠竹也不将自己视作苏府的人,现在说起苏府任何人好似外人一般。
“呵,娶正室?害死了我娘还不够,还准备祸害别人!”苏宁安握紧了拳,实在忍不住狠狠将茶杯砸在地上,吓得众人皆是一震。
揉了揉额角,“收拾了吧,本嫔也是一时上了头。”看了眼翠竹,捏了捏她的脸蛋,“吓到啦?”
翠竹摇摇头,“其实有一点,小姐不经常发脾气的······”
苏宁安敛下眸,是啊,以前总是压着自己的脾性,现在也不知怎么了,竟常常忍不住·····
也许是跟这些日子皇上总是逗弄得她发火有关?
不过在自己宫里发发脾气就算了,这性子可千万不能带出棠梨宫。
这样想着,又问道:“然后呢?”
“表少爷扮猪吃老虎,装作什么也不懂的样子,哄得苏然珺带他去‘见世面’,听曲儿啊,赌钱啊,去了好多次。虽然大部分都是表少爷出的钱,但苏然珺也搭进去不少,不过苏然珺很爱面子,几次输了,还扬言一定会赢回来。”
苏宁安听着,摇了摇头,“这样的小打小闹不够,最好是闹到苏家不宁,苏然珺官司缠身,若能闯出个塌天大祸才是最好!”
翠竹听罢,即刻点了点头,“奴婢知道了。”
苏宁安点点头,“再见姨母时小心些,莫叫人认出来。若此刻叫人知道咱们和姨母的关系,反倒不好成事。”
“是,奴婢记下了。”
苏诚骞不一定会帮苏玉心做任何事,但苏然珺一定会!
只有除去了苏然珺,苏玉心才会如笼中困兽!
苏宁安想到这里,握紧衣襟的手微微有些发抖,苏然珺,我弟弟的命,该由你还!
苏宁安因着苏然珺的事心情愉悦,苏玉心也同样因为苏然珺的事乌云蔽日。
“蠢东西!等以后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偏偏流连一个妓子!”苏玉心狠狠将信拍在桌子上,眉头紧缩。
秋彤粗粗扫了眼信,小心道:“听着苏大人的意思,少爷对那女子很是上心,若是放在府中,也许少爷能收心?”
“犯什么糊涂!”苏玉心满脸厉色,狠狠一瞪,“本还想着日后给他找个有家室的女子婚配,如此不仅他有青云之路,本主的脚跟也会稳些!一个普通的通房倒也罢了,若将不干不净的女子弄回家里,他又是庶出,但凡家世好点儿的都看不上他!”
苏玉心说着更加咬牙切齿!
庶出庶出!又是庶出!
她们姐弟俩,因着一个“庶”字吃了多少亏!
瞬间又想到了苏宁安,即刻生了将她挫骨扬灰之心!
忽而眉头一皱,捂着肚子,“快传太医!”
郑太医与周太医急忙赶来,秋彤静立在侧,其余的宫人皆候在殿外。
“小主儿,那药实在是不能吃了啊!”周太医擦了擦额上的汗,“如今皇子已经岌岌可危······”
“闭嘴!”苏玉心抄起一旁的书本就砸在了周太医身上,“你等身为御医,连皇嗣都保不住,周太医······你是要拉着你们全族陪葬吗!”
周太医闻言,悔恨的低下头,又看了看一旁的郑太医,他从进来就不再说话······唉!
“本主已经让你们传出去腹中是男胎,所以这孩子,必定是男孩儿!你们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保证皇嗣无恙!”
苏玉心捂着肚子,眼中越发发起狠来,“秋彤,还不去将药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