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毓宫
“臣妇拜见皇后娘娘。”江夫人身着深蓝色冬装,见了江羽萱很是恭敬的行了礼,这才搭上了她伸出的手,任由她将自己扶了起来。
“母亲。”
“皇后近日可好?听说娘娘前些日子得了风寒,家中很是担心。”
“女儿很好,现在风寒也已经好了。”江羽萱看了看立在宫中的宫婢,当着旁人的面,即便是亲母女,也得遵着君臣之仪。
桃儿看了眼江夫人,又看了眼皇后,点了点头,立刻扫了眼服侍在殿内的宫婢,将人尽数带了出去。
江夫人听见关门声,指尖摩挲着茶盏,又看了眼江羽萱,“听闻新进宫的昭婕妤怀孕了?还晋了位份?”
皇后眼皮一眨,也跟着放下了茶盏,“她如今是宸昭仪。”果然就看见江夫人皱起了眉,“母亲?”
“你明明是皇上正妻,怎么宫里的嫔妃接二连三有了身孕,你还没动静?”说着起身坐在了皇后身边,“不是母亲催你,只是你身为皇后,膝下该有个嫡子才是。她一进宫就是美人,如今又是昭仪,妃位只是唾手可得,那孩子定是不可能养在你这里,该早做打算才是。”
江羽萱看着母亲,喉间吞咽几下,“女儿已经身在后位,不应强求太多。”
“糊涂!”江母忍不住怒声道:“论感情,你与皇帝青梅竹马,论位份,你是嫡妻,她是妾妃,要知道皇上当日娶你,除了先皇忌惮江家功高震主,更是需要帮助。如今皇上江山已稳,你又无孩子傍身,就真能保证皇上不若先皇那样忌惮江家?万一冷落了你,那日江家又会如何?”
江羽萱犹豫的咬着唇,“可江家已经出了一个皇后,若再有一个皇子,母亲难道就能保证皇上不疑江家有二心?”
“不管怎么说有了恩宠,有了孩子,你稳稳的站住脚跟,江家才能安稳!”江母使劲儿捏着江羽萱的手,“你多年无子,眼看着年华老去,到时你这个皇后,万一被人架空可如何是好?”
江羽萱听着母亲的话,心头忽然如落水的大石一般,努力稳下声音,“母亲的意思是?”
“让你妹妹进宫,帮一帮你也好。”
江羽萱眉间一凝,“母亲说的是······”
“意柔。”江夫人顿了顿才道,“你爽朗直率,意柔如湖边弱柳,也有妩媚之姿,甚至通身的气质也有一两分宸昭仪的样子,性子乖顺也好拿捏,你意下如何?”
看着她怔怔的不说一句话,江夫人又劝道:“母亲知道,谁又愿意分享自己的丈夫,可你是皇后,也是江家的女儿,便不该在这等情情爱爱上费心思。”
江羽萱踟蹰了一会儿,才慢慢道:“是您的意思,还是父亲的意思?”
江夫人叹一口气,“是我与你父亲的意思,江家从无不臣之心,但后宫有人,才会更可靠些。萱儿,你自小明理,应当明白。”
江羽萱看着母亲,眸中一片灰暗,“母亲可知,让意柔进宫,意味着我与皇上的情意就此断了?”
江母心中一惊,稍稍一顿,却仍咬着牙劝道:“只要意柔进了宫,得了宠,日后再有了皇子,她的位份也不必太高,那孩子养在你的膝下即可,你与皇帝的情意本就深厚,这也只是暂时的。”
看着江羽萱眸中仍挣扎着,江夫人只好极力劝道:“且那宸昭仪再好,日子久了,皇上待她岂能如一?到时还不是有更新鲜的?与其让别人取代,不如你们姐妹帮趁着······”
江夫人看着江羽萱迅速抽开了手,无奈一叹。
“萱儿······”
“如今宸昭仪怀着身孕,皇上亦很是看重,即便······也得等诞下孩子再说,否则只能触怒龙颜。”
江夫人本欲继续劝说,却又想了想,十个月,宸昭仪不能侍寝,宫中又是旧人,再浓的恩宠若不能承宠,到时也该淡了。
那个时候进宫自然会讨皇上关心,比现在进宫给人添堵确实要好上不少,于是点了点头,“也好,还是你想的周到。”
母女二人又叙了好一会儿的话,一同用了午膳,便让桃儿送母亲出宫。
看着母亲的背影,江羽萱摇了摇头,无奈一叹。
······
“这些是什么?”苏宁安看着一个个宫婢捧着托盘,一字排开。
托盘上皆放着不同的料子,各种成色上乘的玉石、朱砂、金丝楠木、乌木、紫檀木、玳瑁等等,皆是最原始的尚未打磨成型的料子,却不知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沈言酌淡笑着,扶着苏宁安上前,将所有的料子都看了一遍。
“安安可知皇家自从第一代帝王以来,无论男女,便有为皇嗣打造护身手串的习惯。”
苏宁安想了想,忽然就想到了沈言酌的那一串,还是因着当时慌乱中她误拿了扔在床榻上的手串,这才阴差阳错的堵住了那些非议。
“所以,皇上早早的要为孩子做手串?”
“对。”牵着苏宁安坐在桌边,让那些宫婢将料子一个个放在桌子上,“安安看看喜欢哪个?朕好叫人打给咱们皇儿,到时还要刻上经文,在寺庙里供奉一段时间,经僧人念经祈福,这些做完,你这胎也差不多七八个月了。”
苏宁安又细细看着眼前的料子,一个个皆是上等,又都是辟邪的好东西,其实随便哪一种都成。
下一瞬,整个人柔若无骨的偎进沈言酌怀里,“呐,皇上当初给苏玉心的孩子选的什么料子?”
苏宁安软软的一句,并未察觉到话中的不妥,但安礼和郑嬷嬷却是惊慌的提着心尖儿。
即便皇上确实爱宠着宸昭仪,可这样隐隐带着逼问的话定会惹怒龙颜,不禁都为苏宁安捏着一把汗。
安礼更小心翼翼的瞧着沈言酌的面色,心中盘算着一会儿该说些什么才能消了皇上的怒气又不伤了宸昭仪的体面,只是来来回回想了好几遍,却没个头绪,却听皇上忽然一声轻笑。
“朕以前怎么不知道朕的昭仪娘娘这么会吃醋?”
说着稍稍用力搂着她的腰,不顾她唇上还沾着苦涩,轻轻的啄吻了几下,“朕尚未给苏玉心的孩子选,本来也是生下来之后才做的,虽然都是皇嗣,但因着生母不同,或因着是皇子与公主,即便是护身手串也是有区别的。”
苏宁安听着,面上一喜,心中却越发的鼓胀起来。
虽然问这事儿并没有什么好处,但就是开心!
面上的喜色尚未落下,又听他继续道:“但是安安,咱们的孩子,无论男女,每一个都是宝贝。”
沈言酌与她额头相触,眼睫交错摩擦着,“朕只想给咱们的孩子最好的,只怕准备的不够多,不够好。”
苏宁安吸了吸鼻子,眉间酸酸涩涩的,回抱着他,“皇上做的已经够好了,有皇上庇佑,咱们的孩儿自会平顺安康。”
沈言酌点了点头,看着苏宁安拿起一块玳瑁,“不如就用这个吧。虽然乌木与金丝楠木也是极好的,但······玳瑁就好。”
即便是皇子,乌木等那些非凡材料也不是皇子能轻易用的。
“好,就依安安。”
新岁之中,皆是欢欢喜喜的,谁知正月刚过,却出了一件事让朝堂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