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昭仪发动,寒太医和其他几位太医迅速赶来,五六名医女则与稳婆在内寝为宸昭仪接生。
棠梨宫的小厨房中,柴火不断地夹着,一盆盆的热水不断地端进殿内。
翠竹和莺儿都侍奉在苏宁安身边,郑嬷嬷怕她们太年轻经不住事,也服侍在殿内。
因着皇上早有吩咐,宸昭仪发动,需第一时间禀报到御前,且除了皇后外,其他后妃在宸昭仪生产期间不许踏进棠梨宫一步。
于是宫婢一排排的站在棠梨宫外,只有太后和皇后进了棠梨宫。
“宸昭仪怎么样?”太后掌间挂着一串佛珠,面上虽然淡定,神情紧绷。
皇后看着一盆盆红色的血水被端了出来,也是抿紧了唇,“快说,里面情况如何!”
“启禀太后、皇后,宸昭仪和皇嗣状况安稳,只因着是头胎,所以艰难些。”寒太医与其他几名太医跪在屏风外,内寝里安安静静的,只隐约听得喘息声。
小顺立刻将棠梨宫的情况禀报到了御前,虽然早朝未结束,但安礼依然禀报了皇上。
沈言酌霍得起来,眸底大惊,也不管下方大臣正在禀报,立刻散了早朝,赶往棠梨宫。
这一日,御辇在宫道上行得飞快,从前朝赶往棠梨宫,用了还不到两刻钟。
“皇上?”
“宸昭仪如何了?为何如此安静?”几乎是匆匆跑进正殿,身上的龙袍有些微乱,一边说着话就要往内寝去,却被皇后拦下,“皇上,您不宜进去。”
“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及这些!”说着就要扯开皇后的手,可皇后死死抓着不放,“皇上,宸昭仪无事,您进入产房······”
“朕是安安的丈夫!她在里面······”
“你先是当朝天子,才是她的丈夫!”原本低声念佛的太后一拍桌案,沉声道:“既为天子,首先便该为天下、为江山百姓着想!怎可只顾及小情小爱?又岂能拿国运开玩笑!”
太后几步上前,站在沈言酌前面,见着他面上着急的一片苍白,叹了口气,“皇上放心,宸昭仪无事。太医、医女,还有稳婆照看着,断不会有事。”
沈言酌眉目凝了半晌,终于卸了身上的力气,却仍是不安的想要越过屏风看看里面的状况。
“为什么不见宸昭仪声音?”
“女人生孩子不都是很疼吗?”
“为何却没了声响!”
一声高过一声,也重过一声,沈言酌一甩袖,怒瞪着跪在一旁的太医,当然也包括寒骁凡。
“谁说女人生孩子都会痛呼!”太后拧着眉,“哀家当时生皇上的时候,所有力气都用来使劲儿,即便是滔天的疼痛,也没有力气喊出来!”
皇后未曾生育过,但听着太后的话,也觉得分时在理,只好劝道:“太医说这是宸昭仪头一胎,所以艰难些,皇上稍安勿躁,若是吓着了里面的医女、稳婆,那可如何是好?”
沈言酌重重一叹,只得依着皇后的话坐了下来,忽而道:“安礼,传旨,宸昭仪晋封宸妃!”
沈言酌话音刚落,忽而听着内寝一声凄婉的尖叫,接着便是婴儿“哇哇”的啼哭声。
“安安!”
这下不仅是皇上,连太后与皇后都紧张了起来。
“黄天祖宗保佑,一定要是个皇子,一定要是个皇子!”太后捏着佛珠不断地祝祷。
沈言酌却是伸长了脖子,直到郑嬷嬷绕过屏风,才急急道:“宸妃如何?她无恙吧?”
“皇上放心,娘娘无恙。”说着抱着明黄色的襁褓便跪了下来,“恭喜皇上,恭喜太后、皇后,娘娘诞下龙子,母子均安、母子均安!”
“真的是皇子?”太后眉开眼笑的接过孩子,看着孩子,怎么也合不拢嘴。
皇后也急忙凑了上去,孩子白白嫩嫩的,不断地挥舞着莲藕一样的胳膊,很是康健。
皇后看着也露出了笑容,“这孩子,怎么跟玉做的一般?真是个好孩子!”
初生的婴儿本爱哭,可这孩子见着太后却是“咯咯”直笑,叫太后喜欢的不行。
殿内一片喜气,沈言酌也只是匆匆看了孩子一眼,眸中一震,这是他与安安两世才终于保下的孩子!
眼中虽然动容,但双脚却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般迅速绕过屏风,往内寝去。
“皇上······”
虽然素来有父不抱儿的传统,以免对孩子太过溺爱,但太后仍想叫皇上仔细看看孩子。
谁知一抬眼,便见着皇上已经绕过了屏风,遂摇了摇头。
“母后,孩子刚生出来一口奶还没喝,不若先交给乳娘。宸妃也刚生产完,需要休息。母后也在这里守了挺长时间,还是先回寿康宫休息才是。”
太后看了看印在屏风上皇帝的身影,又拍了拍皇后的手,“好孩子。”
······
“安安?”
沈言酌匆匆绕过屏风,就见着昏睡未醒的苏宁安,幸而床榻已经收拾好,也为她换上了干净的寝衣,只因生了孩子太累,所以苏宁安刚生下孩子,还未来得及看孩子一眼便昏睡了过去。
沈言酌小心的将苏宁安抱在怀中,接过翠竹手上的热巾子,小心的替她擦着汗,脚边跪着方才的两名医女。
“宸妃如何?到底有没有事!”
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可苏宁安一直未有苏醒的迹象,沈言酌也不禁担心了起来。
“启禀皇上,娘娘只是因为用尽了力气,有些虚脱,只需要好好休息,才能恢复。”
另一名医女也急忙道:“娘娘虽是头胎,但身子康健,一路又有几位太医相护,请皇上放心。”
沈言酌握着苏宁安仍冰凉的手,虽然刚才也叫寒骁凡把过脉,可安安不醒,他便不能放心。
让她们在外殿守着,包括寒骁凡在内,直到苏宁安醒了才能离开。
如今内寝只剩下他们二人,沈言酌握紧了苏宁安的手,像抱着至宝一样的拥着她。
“安安别吓朕,醒来,跟朕说说话,让朕放心再睡好不好?”
轻轻的哄劝着,看着苏宁安仍旧苍白的面色,薄唇也抿得更紧了。
都说头胎是有些难,生孩子总是费力气的,好生修养便好。
可即便旁人如此,那些人都不是他的安安啊!
如何能一样!
向来遇事淡定沉着的皇帝,看着怀中迟迟未醒的人儿,心中的慌乱渐渐覆在了面上。
苏宁安这一觉睡得很沉,她不知道的是,她睡了多久,沈言酌便担心了多久。
直到二更天,怀中的人眉头微微动了动,终于肯醒过来。
苏宁安睁眼见着沈言酌,下意识的想叫一声“皇上”,谁知开口却道:“孩子呢?他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