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酌向来是知人善用,该赏赐的赏赐,该惩罚时也绝不手软。
朝臣中亦有不少人的小辫子早已被他掌握,只不过不到必要之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但朝臣于他也不过是安定江山的工具罢了,一心只想着哪个放在何处才最有作用,至于旁的,不甚在意。
特别是或美或丑,又有何用?只要能给他办事就行。
饶是近些日子常常叫到御前的裴青玉,他也未曾仔细留意过。但自从上次御花园之后,苏宁安的几句话,倒叫他不由得留意了起来。
他的皮肤较一般男子白净些,墨色的腰带将官服束得得体,却也勾勒出细致的腰身,甚至还有些不盈一握?
束起的发丝垂落肩后,翠色的发冠,如墨的青丝,更衬得他面上莹白剔透,沈言酌眸底一跳,不禁继续瞧着裴青玉。
“皇上?皇上?”裴青玉感到皇帝的目光定在了自己身上,双手抱拳,又将腰弯得低了些,刻意不叫他瞧见自己的脸。
“微臣已经将一整套古册修整了七八分,只有几处已经模糊不清,具体内容还需在别处查证,但微臣也无法保证一定能修编完整。”
沈言酌收回目光,摩挲着拇指上的紫翡翠扳指,点了点头。
“若真无法复原,也就这样吧!只是过分可惜了!”
“微臣定竭尽全力,不叫陛下失望。”裴青玉立刻跪下,深深叩首。
沈言酌轻嗯一声,目光不经意落在他的领口。见他领口微松,领下深邃不见光,只是颈上的白皙徐徐延伸,却忽而被昏暗覆住,倒是隔靴搔痒一般,引人遐想。
摆了摆手,眼眸轻合,“下去吧,朕有些乏了。”
裴青玉又一叩首,这才弯身后退,转身离去。
神色平静的出了御书房,这才弯唇一笑。
······
沈言酌向来心思颇多,性子亦冷清,少有心绪难宁之时。
只是每每见到苏宁安,却总是心绪起伏个不停,特别是她生了孩子后,饶是一身端庄,也遮掩不住身上的柔媚风情。
“皇上,晚膳·······”
“那个不急。”
今日刚来了朝露宫,二人还没说几句话,便被她眉间的姝色引得饥渴难耐,横抱起她,眸中的深邃包裹着浓浓火焰,热烈的让她不敢直视。
“朕的宸妃,难不成非要朕为你殚精竭虑才罢休?”
“你、你胡·······唔······”
苏宁安面上似火在烧,可无论如何,也抵不过他身上的炽热。
朝露宫中,珠帘静止,一层层纱帐垂下。
宽大的床榻上,落下的锦帐带了些褶皱,苏宁安微喘着躺在沈言酌怀中,任由他用温热的巾子一点点的替自己擦着额上的细汗。
“皇上越来越不知节制了,以前还会对臣妾温柔些的。”
沈言酌低低一笑,揉着她的腰肢,薄唇轻轻的磨蹭着她泛着粉红的耳朵。
“谁让朕的安安越来越有味道,叫朕一尝再尝的,怎么都不够、”身子一翻,叫她趴在自己身上,任软玉温香紧紧地贴着自己,享尽温柔。
“不管!皇上叫臣妾这样累,一点都不心疼臣妾,要赔偿臣妾。”
沈言酌无奈一笑,赔偿?这样的恩宠,旁人想要都来不及,怎么到她这儿,还怨上了?
“好,朕赔你,安安说,怎么个赔法?要什么至宝奇珍,或晋位贵妃,好不好?”
苏宁安轻轻咬了咬唇,“什么晋位贵妃,臣妾这个宸妃可是当了没多久呢!”说着,眼睛转了转,“臣妾要吃蝴蝶酥!长安城西二街第五条巷子里,第五间店铺,就在汤圆店的旁边,那里的蝴蝶酥可好吃了,甜甜的,酥酥脆脆的,一口咬下去,满口的渣,臣妾要吃!”
沈言酌听着,不禁失笑,“你这赔偿也太容易了些,朕明儿就差人······”
说着,却被苏宁安一指按在唇上,情欲未消的面上带着些霸道,犹如暗夜中盛放的玫瑰花,眼中似带着勾子一般。
却见她摇了摇头,勾起唇角,“臣妾要皇上亲自去买!”
眉头一挑,忽而掐住她的腰。
苏宁安眼前一阵翻转,整个人就被他压在了身下。
“劳动朕给你去买点心?嗯?”
原本昨夜也只是一句戏言,料想着即便去买,也是皇上差了人去,她全当是他亲自去的就好。
谁知午膳之后,皇上却特地换了便服出宫,这叫苏宁安心中又惊又喜,呐呐道:“不过是一句玩笑话,怎么就当真了呢?”
“奴婢总觉得娘娘说的话,皇上总是认真的。”翠竹将炖得奶白奶白的鱼汤舀出小半碗,仔细捡去了汤中的鱼刺,又用勺子搅了搅,这才递到苏宁安手中。
苏宁安看着被郑嬷嬷抱在怀中的江儿,舀起一勺鱼汤,吹了吹,又放在唇上试了试,温度正好,这才一点点给喂给孩子喝。
如今江儿虽然正吃着奶,却也可以喝点鱼汤、米糊什么的,于是朝露宫的小厨房每日变着法儿的做这些。
苏宁安一边喂儿子喝鱼汤,听着翠竹的话又红了脸,轻啐道:“随意揣测圣心,你可完了!”
翠竹被她逗得多了,也不像刚入宫那样容易被吓到,只是抿着嘴轻笑,却忍不住道:“反正奴婢是觉得娘娘将皇上的心占得满满的。”
沈言酌手上的牛皮纸还透着刚出锅的蝴蝶酥的温度,不过不是同其他人一样拎在手上,而是放在掌心,像拿着什么宝贵的东西一般。
“宸妃娘娘见到了一定很开心。”安礼跟在沈言酌身后,笑嘻嘻的道。
风流的眉峰轻轻扬起,带着几分得意,“那是自然。”
眉飞色舞的说着就要登上马车,忽而看了看对面的巷子,“裴青玉的府邸就在那边不是?”
安礼顺着皇帝的目光望去,点了点头,“是,那是国子监祭酒的旧宅子,自从黄大人被调任后,便一直空着,皇上这才将它赐给了裴大人。”
沈言酌点点头,“瞧瞧去。”
沈言酌并不想搞什么扮猪吃虎那一套,遂安礼敲开了裴府大门,直接将自己的腰牌递上。
那开门的奴才本来还有些狗眼看人低的样子,一见腰牌,连抬头看皇帝一眼都不敢,立刻哆哆嗦嗦的跪了下来,大喊着:“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沈言酌轻笑一声,也不理那人,大步走了进去。
“不知皇上驾到,奴才罪该万死。”跪在沈言酌面前的是裴府的管家。
“你家大人不在府中?为何不见他来接驾?”
大剌剌的坐在厅堂主位上,沈言酌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管家,一脸淡漠。
“启禀皇上,大人一刻钟之前才开始沐浴,奴才这就去催、这就去催。”
“倒是不必。”沈言酌放下喝了一半的茶,“既然他在沐浴,便让他慢慢洗,安礼,陪在随意走走吧,想来裴青玉也快结束了。”
管家跪地看着暗蓝的衣摆出了厅堂,直到皇帝的身形不见,这才立刻绕到后面去。
“这宅子似乎并未修整过,看来他过的很是轻俭。”
“裴大人刚任职不久,且读书人本来就没多少银子,且这宅子虽然旧些,但里面的东西却是半新的,裴大人又非世家子弟,想来也没那么讲究。”
听着安礼的话,沈言酌轻笑一声,“只是没见过金银的,见了金银才更不知收手。”
但,也有例外的!
沈言酌说着便这样想到,安安不就是如此?
带着安礼正在御花园随意走着,却见廊桥之上,忽而一粉色衣裙自目光中翩然而过。
“谁?不知皇上驾临?还不行礼?”安礼即刻出声道。
那女子似受了惊吓,忽然回头,却见双眸如秋水一般,面上被吓得惨白,唇瓣不住的抖着,分外可怜。
沈言酌胸中一滞,方张眸将她看清,还不待开口,那女子便消失在转角处。
幽幽的目光看着空空的廊桥,眉头微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