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穿着裴青玉的官服?你是谁?”许是喝多了酒,一时间面前人的样貌竟有些不甚真切。
少年天子单手撑着额头,醉意甚浓。
醉酒、夜色、美人,且又是不容世俗的男色,呵!实在是极好!
女子轻笑着,又将身子往前倾了倾,一手轻轻的搭在他胸前,娇媚笑道:“皇上说臣妾是谁,臣妾就是谁。皇上希望臣妾是谁?”
“裴青玉?”沈言酌垂下眼皮,淡淡问道。
“那臣妾就是裴青玉。”
“莫不是裴家小姐?”
裴青玉轻笑一声,“那臣妾就是裴家小姐。”
沈言酌眉间一凛,瞬间便再次覆上毫无防备的醉意,坐起了身子,“裴青玉!”
裴青玉俯身一拜,“微臣拜见皇上。”无需沈言酌叫起身,便伏在榻上,唇红齿白,“皇上看看,您满后宫的嫔妃,可有微臣俊俏?”
“你·······究竟是女扮男装,还是男生女相?”沈言酌握住她欲探上他身子的手,眸中幽深。
裴青玉轻笑着又凑近了皇帝,身上的官服不知何时已经松松垮垮,“皇上何不亲自一观?”
牵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衣襟,感到皇上揪紧了她的领口,再次蛊惑道:“皇上喜欢风花雪月、女子惑人,臣妾可比您那些妾妃们做得更好,皇上若喜欢男子俊俏,不知臣妾的男装可否入皇上的眼?”
“你想爬龙榻?”沈言酌轻笑一声,似容了她的魅惑。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御书房的门,眉间微拧。
“皇上·······”
红唇一点点的凑近了他,感到他抓紧她衣襟的力道不断加大,身子亦随着他的动作徐徐前倾,似再多一份力,这官服便可应声离开,“不知皇上,可愿?”
再次看了门扉一眼,沈言酌敛下唇角,“裴爱卿真是·······胆大包天!”
低沉晦暗的嗓音似蛊惑的咒语,叫裴青玉忍不住放软了身子,只当胜券在握。
沈言酌却忽而加重力道,长臂使劲儿一收,随着一声惊慌的呼喊,裴青玉的身子狠狠前倾。
“啊!”原本以为的情景并未发生,自己的身子忽然像破布一样被狠狠一甩,整个人飞出一臂之远,狠狠的砸在了龙案前的台阶上。
原本的官服也随着沈言酌的力道而撕裂,露出里面比蝉翼还要薄的纱衣。
听着里面的响动,提前准备好的御前侍卫立刻冲了进来,裴青玉的身子就这样被十几名货真价实的大男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明晃晃的瞧了个干净。
“皇········皇上?”裴青玉被摔得两眼发昏,一时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沈言酌此时却立在中央,方才的醉意早已不见,又看了眼殿门,这才不悦道:“宸妃人呢?怎么还不来!”
安礼“哎哟”一声,立刻道:“奴才这就去请。”
朝露宫
“娘娘,皇上不是要您去御前伺候吗?您······”翠竹看着苏宁安不紧不慢的喝着茶,忍不住催促道:“大皇子已经睡了,娘娘可莫要让皇上等急了啊,万一有人趁皇上醉酒怕了龙榻,那可怎么好!”
苏宁安轻笑一声,“急什么?本宫········”
“娘娘不好了!裴大人女扮男装,爬上了龙榻被皇上发现,娘娘您快过去看看吧。”
“哎呀!我就知道!”翠竹一听再也顾不得什么礼仪,狠狠跺了跺脚,然而后反应道:“裴、裴大人?女扮男装?!”
“哦?”苏宁安眼角一挑,却是十分淡定,且罕见的带上一抹俏皮,“这等事哪里轮得到本宫?该皇后娘娘处置才是。”
“对、对哦,除了这等事,首先该回禀皇后娘娘才是。”翠竹后知后觉的学舌鹦鹉一般,逗出苏宁安一串轻笑。
寝殿里不急不慢,等在外面的安礼却比热锅上的蚂蚁还要急,可里面迟迟不见动静,只好在殿门外道:“娘娘快随奴才去御书房吧,您不去,后宫不会有人知道。皇上左等右等不见您,只怕······”
娘娘任性不要紧,只怕是他们这些服侍的人要遭殃。
苏宁安忍不住掩唇一笑,也不与他们这些当差的为难,佯装道:“这裴青玉胆子也太大了,本宫定要好生教训!”
说着,才悠闲的迈着步子,上了轿辇,往御书房去。
御书房中,沈言酌面上铁青的要命!
却不是因着胆子大到爬龙床被五花大绑的裴青玉,而是因着迟迟不来的苏宁安!
明明与她讲好的,好像让她看见有人这么卖力的勾引他,让她好好醋一醋。
谁知,被撂下的只有他自己!
御前侍卫一个个静默立在两旁,皇上迟迟不语,他们也不知皇上准备如何处置。
难不成皇上看上了这人?
可既然这样为何又安排他们进来捉人?还让她春光大泄?
各自在心里默默猜测着,却听得安礼一声:“宸妃娘娘驾到!”
沈言酌这才放松了面上的紧绷,只是眉间的阴郁仍未散。
“皇上。”微微福了福身,冷眼走过裴青玉身旁,将手放进沈言酌的掌心,任由他将自己拉进怀中。
佳人在怀,总算叫他有了些笑意。
一挥手,御前侍卫鱼贯而出,御书房大门紧闭。
沈言酌面上一反方才的冷硬,开口便带着七分柔软:“咱们不是说好了?朕可是一直等着你来抓奸呐!”
苏宁安一指勾着他的腰带,轻笑扯了扯,“皇上好不公平,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要诓骗臣妾,最后还要拉上臣妾一起。既然皇上运筹帷幄,那便自己唱独角戏好了,臣妾才不陪你玩儿呢!”
地上被五花大绑的裴青玉忍不住睁大了眼睛,难不成他什么都知道?今日不过是逗着她玩儿罢了?!
那她这长久以来的筹谋又算什么?
尚未开口,沈言酌的话又让她尴尬得喘不过气来。
“谁叫你总是不肯吃醋?唯一一次生气还是因着下了你的面子。”
这就是他不肯立即处置裴青玉的理由?就是要她为他争风吃醋?
苏宁安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心里狠狠地啐了一口,轻哼一声,再不搭理。转头看着裴青玉,轻嘲道:“瞧瞧,你费尽心思,在皇上眼中不过玩笑而已。”
“不、不可能!我明明用了·······”
“牵魂!”再次对上裴青玉,又如冰霜一般,“你该不会真的以为那东西对朕有用?你莫不是不知朕御书房的熏香是作何用的?”
此话一出,不仅裴青玉满脸惊愕,就连苏宁安也是一脸好奇。
“后宫手段甚多,这等东西倒也罢了,就怕有人暗地下手,所以那东西正是那件事情后,父皇请遍天下名医,特别调制,为了就是摒除这类东西的药效。”
“所以皇上那时停了御书房的熏香,为的就是验证她身上的牵魂?”
苏宁安一听便明白了,裴青玉却是云里雾里。
不过她能不能听懂,根本没人在意。
沈言酌点了点头,裴青玉却像受了什么打击一样,大声的吼着,“不、不可能!在裴府时,我以女装现身,你明明盯着我不放!我看见了!看见了!”
沈言酌轻笑一声,将皱起眉的苏宁安往怀中搂了搂,“若非去了裴府,朕还无从察觉你用了牵魂。林卿,你心思的确缜密,能在科举中脱颖而出也的确有才华,只是在裴府时,你昙花一现想引得朕神往,但过于匆忙,有哪家女子会穿着男人的靴子?即便你长裙曳地,可还是被朕瞧见了!”
“我、我·······”
那时她跑的极快,廊桥上又短,一人分饰两角,自然不能拖延太久,遂特意选了件层层叠叠的衣裙,根本没想过他会瞧见。
“可·········可你在御书房中痴迷的盯着我······”
“哈哈哈!”沈言酌实在是忍不住大笑起来,叫裴青玉一时间脸色十分尴尬。
“那不过是因着安安说你扮起女人也是极好看的,也就多瞧了两眼,谁知你竟如此自以为是。”轻蔑的摇了摇头,“该说你蠢呢?还是非常蠢呢?”
牵着苏宁安缓缓上前,“你将官服穿得与男宠无异,真以为凭这等龌龊手段能引得朕上钩?”
“你········”
林卿实在没想到,自己精心谋划这么久,在他面前竟如儿戏一般!
忍不住浑身颤抖,可现在她除了难堪,什么也做不得。
“林?她莫不是林山海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