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五,朝露宫中一片喜气洋洋,沈言酌倚在铺着一层毛绒垫的暖椅上,单手握书,眼睛却跟着忙碌的过分苏宁安,将朝露宫上下瞧了个遍。
终于再也受不了,伸手一捞,让她倚在自己怀中,掌下抚着她的软腰。
“怎么你这里的宫人不够你使的?还要你这么忙?”
苏宁安面上一红,双手抵在他胸前,“可是这是臣妾入宫以来,第一次有人进宫看臣妾,若是算上以前在庄子的日子······”说到这里忽然就住了口,不想再说以前那些不愉快的事,“况且姨母第一次进宫,臣妾只是想准备得妥帖些。”
沈言酌忍不住把她往胸前压了压,吻了吻她的额头,“以后安安再不会寂寞了,有朕、有孩子,还有你姨母一家都会陪着你。”
苏宁安使劲儿点了点头,“臣妾和孩子也会一直陪着皇上的。”
沈言酌轻勾唇角,这样的话虽然听得很多,但从她嘴里说出来却格外的舒心。
抱着她又亲昵了一会儿,又去逗了会孩子,这才往御书房去。
其实他没什么事,但若杵在这里难免碍眼,她们也不能好好说话,不若自觉一点。
苏宁安将皇帝送出了朝露宫,转身吩咐道:“将地龙再烧得旺一点,银耳雪梨羹可备好了?”
“娘娘就放心吧,小厨房已经备好。”翠竹拉着苏宁安坐下,“庄夫人与娘娘本就是一家人,娘娘若是如此,反倒生疏了,不若随意一些?”
苏宁安听着点点头,“这不是第一次嘛,我只是有点紧张又有点兴奋罢了。”
主仆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便听着候在殿外的宫人道:“庄夫人觐见。”
苏宁安急忙整了整衣裙,走出正殿。
“娘娘。”俞柔兰依照规矩行了礼,一点也不拿着长辈的架子。
“都是自家人,姨娘不必多礼。”郑嬷嬷看着苏宁安欲扶庄氏,看了眼莺儿,莺儿急忙上前将庄氏扶起。
“娘娘先请。”庄氏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如今安安已经是皇帝的宸妃,莫说她只是安安的姨娘,即便是亲生的娘亲,亦要先君臣后母子,遂也不敢与苏宁安一起进殿,只能落后她一两步。
苏宁安无声一叹,知道这是郑嬷嬷在提醒姨娘君臣之礼,否则若习惯了,以免拿着长辈之尊托大,到时反而不好。
心是好的,只是这宫里的规矩,也实在太多了。
“本宫这里的银耳雪梨羹连皇上都爱喝的,冬日严寒却易生燥火,喝这个极好,姨娘也尝尝?”与庄夫人坐在殿内,苏宁安退下众人,只留翠竹在身边伺候,如此,她们也好说说话。
俞柔兰尝了几口,“娘娘这里的东西没有不好的,皇上怕不是喜爱娘娘这里的雪梨羹,怕是只要是娘娘这里的,都得圣心。”
苏宁安被庄夫人说着羞红了脸,只好撒娇道:“连姨娘也笑话我。”
庄夫人满意的看着苏宁安一副颇为受宠的样子,这才终于放了心。看着安安在这里适应的比她以为的要好。
“不知表哥最近如何?我只听皇上说表哥能力很是不错,短短时间颇有建树。”
说起庄墨,庄夫人不由得骄傲的点了点头,“前些日子他来了信,在外面一切都好,就是忙碌些,也只是过年能歇个一两日,不过这正是他所求,趁着年轻力盛,当有所作为才是。”
苏宁安微微一笑,“皇上之前就说过表哥是可以才栽培之人,如今又如此争气,我只听皇上提过应有更多的青年才俊改变朝中局势才好,想来,也许不到两年,表哥就能调回来。”
说着,忽然想到了静姝公主,也许是她有意避嫌,自从表哥离开长安城后,在宫中便甚少遇见她了。
“不知表哥对静姝公主作何想?”
庄夫人拍了拍苏宁安的手,“你那个表哥是个榆木脑袋,他说与公主只是萍水相逢,不过恰巧遇见了两次,并无其他想法。想来,是公主那边对他······不过这样也好。”
苏宁安总算松了一口气,“我还担心那日的一番话拆散了一对有情人,幸好幸好。”
庄夫人摇了摇头,“你那表哥从小志在朝堂,莫说儿女私情,即便是女色,也从未分一星半点儿的心思在那上面,但若他真的调回长安,到时候亲事也该操心才是,到时还需娘娘多多参详。”
苏宁安点点头,“姨母放心,表哥一表人才,性子又好又俊俏,定会有好姑娘的。”
二人正说着话,乳母却在门外禀报皇子醒了,正闹着要找娘亲。
苏宁安急忙让人将孩子抱了进来,恰好也让姨母瞧瞧。
俞柔兰见了很是开心,从怀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红封,还有纯金打造的长命锁,依然是验过之后,才收了下来。
朝露宫这边是暖意融融,凤毓宫却是一派冷寂。
“皇上已经见过意柔几次,可对她并无兴趣,母亲还是执意要送她入宫?”皇后不悦的拧着眉,“母亲不了解皇上的性子,他是向来讨厌人逼迫的,母亲如此,真以为意柔进宫能得宠?”
“她得不得宠有什么要紧,重要的是她新鲜!”江夫人握着袖子,压低了声音,“只要她进宫能惹得皇帝的注意,叫皇帝的心能放几分在凤毓宫来,你便有机会生下嫡子,到时你们姐妹同心,你的地位才会更稳,你父亲也才能放心。”
皇后心中一愣,又冷冷一笑,“江意柔并非母亲所出,再说即便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妹,为了恩宠也能斗得你死我活,母亲凭何觉得她进宫就会一心助我?未免太过天真!”
江夫人却是眉间一舒,握着皇后的手,“萱儿放心,母亲已经给她的饭食里放了绝嗣的药,且叫大夫以进补为名暗中看过,她已无生育的可能。到时,除了你,除了将军府,还能依靠谁?为了她的荣华,也只能巴着你,”
“母、母亲?”
江羽萱忍不住到抽一口冷气,向来慈爱的母亲,何时下得如此狠手?
江夫人却是温温一笑,似乎那等事在她看来无异于浇个花或给猫猫狗狗喂个食罢了。
“萱儿以为我能在你爹面前立足凭的是什么?得体大方?大度容人?”江夫人冷笑一声,“江意柔自从你出嫁后,便一味的讨好,那点心思真以为为娘看不出来,不过是顺势而为。若不做好准备,那怎么行?总不能给你送个绊脚石进来?你只管放心,这事儿她不知晓,也不必知晓。”
江羽萱为难的看着母亲,既然已经到了这地步,江意柔是非进宫不可。
但皇上那边······唉!
事已如此,只是她早已不侍寝的事,更无法开口向母亲说。
“母亲!”江羽萱忽然抓紧了袖子,“该不会你这次进宫,带来她一起?”
庄夫人笑一笑,“总该让她在皇上面前多露露脸才是。”
江羽萱只感到一阵头痛,立马道:“琥珀!去将三小姐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