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去游湖,谁知却是被皇上抱着回来。
朝露宫中自然一片兵荒马乱,但兵荒马乱的可不止朝露宫,还有太医院。
早在画舫靠岸时,安礼便急忙去了太医院,将大部分大夫都请了来,寒骁凡自然是首当其冲跟着安礼赶来了朝露宫。
只是今日原本是给各宫请平安脉的日子,往日里每个御医只需要负责两个主子就好,可今日留在太医院的总共也才两个,因此只能分头一个宫一个宫的跑,位份低的小主也就只能等。
朝露宫中,宸贵妃依然未醒,每个宫人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惹得皇上不悦。
“如何了?”沈言酌坐在床边,看着寒骁凡面上怪异,心也忍不住跟着提了起来。
寒骁凡再三把了把脉,又请太医院中几位擅长女科的御医分别看过之后,几人对视一眼,却瞬间让沈言酌眉头皱得更紧,又怕扰了苏宁安,只得压低了声音再次道:“到底如何了?”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贵妃娘娘有喜了。”
几人垂首恭贺,朝露宫中的人听了这话也纷纷跪下,齐声贺喜,“奴婢恭喜皇上,恭喜贵妃娘娘。”
沈言酌却是一愣,忍不住上前一步,“当真?”
寒骁凡道:“微臣方才摸着娘娘的脉象似珠走玉盘之象,虽脉象尚浅却顺滑流畅,于是又请几位太医查验,果然不错。”顿了一顿,才道:“不过娘娘此次有孕才一月有余,之前……”
尴尬的咳了咳,抬了抬眼,另外几名御医立刻退了出去。
寒骁凡又压低了声音,“皇上素日多宠爱娘娘,特别是前几日,若太多,或……太畅快难免伤了龙嗣。”
寒骁凡面上掩不住的尴尬,好似嘴都不是自己的了,当然也不敢抬头看皇上的面色,但他也是用尽了生平所学,字字斟酌。
“这些日子娘娘还是卧床为好,微臣亦会每日替娘娘请三次脉,还有就是,这、这房事……”大着胆子看了眼皇上,果然见着龙颜僵硬,便不敢再往下说。
“这是自然。”沈言酌轻咳一声,淡淡道:“为何贵妃仍未醒?”
“无妨的,许是方才坐船让娘娘不适,再加上娘娘为着新岁忙碌,体力自然有些不济。”
沈言酌听罢这才放心的点点头,将人都遣了下去。
当然,今日所有来朝露宫的御医皆有封赏,朝露宫的事,各自心里也明白,怀孕初期,自然没有往外说的道理。
此时,只有沈怀江小朋友委委屈屈的巴着大门,带着哭腔道:“父、父皇,江儿不是故意的。”
沈言酌看着儿子小小的一团,招了招手,沈怀江这才迈着步子一点点蹭了进来,也没了往日的活泼,看着倒是规矩了很多。
“不是江儿的错,是父皇的……当然也不是父皇的错。是你母妃肚子里又有了孩子,江儿日后是要做哥哥的,可不许再像以前那样胡闹,让母妃为你操心,知不知道?”
握着苏宁安的手,空出一只手来摸了摸儿子的头,沈言酌比平日又温和了很多,嘴角亦是压也压不住。
沈怀江懵懵懂懂的听着,似是明白又似不甚明白,想了半天才道:“母妃要给江儿生小弟弟了吗?”
沈言酌正欲点头,眉间忽然一拧,“为何就不能是小妹妹?”
“小弟弟能跟江儿一起玩,打弹弓、射箭、爬树……”
“你又爬树了?”沈言酌俊眉倒竖,不自觉的又严厉了起来。
若非在安安床前,他真想把这孩子提溜起来好好教训一顿,“朕不是告诉你不准爬树?你将来可是……”
“这是又怎么了?”苏宁安刚醒,就听见这对父子又吵了起来。“皇上,臣妾这是怎么了?”
见着她醒来,自然也就没空去管儿子,立刻将她扶起来拥入怀中,嗓音比春水还要柔和,“咱们又有孩子了。”
“当真?”苏宁安惊喜不已,失声道:“不会看错了吧?”
“怎么会错?好几位太医都瞧过,不会有错的。”忍不住亲密的拥紧了她,便有些懊悔,“早知道这样,新岁时就不该让你那样忙碌。”
苏宁安听着,弯起唇角,笑着笑着就忍不住笑出了泪。
真好,这世上又有一个同她血脉相连的人。
被冷落在床边的沈怀江不甘示弱的爬上了床,努力抱着苏宁安的胳膊,奶呼呼的道:“江儿也要抱抱。”
······
“今儿不是请平安脉吗?怎么这么久都没人来?”
“奴婢听说今儿宸贵妃病了,太医院的好多御医都去了,所以御医自然就不够用。”
江意柔皱了皱眉,嘲道:“想是她快死了?那么兴师动众的!”
“小主!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江意柔冷哼一声,眸色一闪,莫不是……
忽然就紧拧着眉,面上一派恨意。
正要往下想,王太医便来了。
“给小主请安,微臣来给小主请平安脉,今日太医院人手实在是不够,还请小主恕罪。”
“无事的。”江意柔淡淡道,自从她被贬为御女,脾气就收敛了许多,自然也不敢像之前那样骄纵。
王太医很是恭敬的跪在地上给江意柔请脉,即便再低的位份,也是皇上的女人,现在不得宠,但以后谁知道呢?因此谁也不敢得罪。
“小主身子康健,请小主放心。”
江意柔点点头,“我听说今儿贵妃娘娘身子不适,不知是怎么了?身子不要紧吧?”
王太医一愣,摇了摇头,“微臣实在不知,一整日都在忙着给各位主子请平安脉。不过贵妃娘娘年轻,向来又被皇上养得仔细,应该无事。”
江意柔面上没什么反应,心中却是狠狠重了一下,忽而改了口:“我自小身子不好,从前在府里就说不易有孕的,不知我这身子可有好些?”
王太医一愣,面上犹豫。
江意柔立刻瞧了眼知好,知好急忙拿了个沉甸甸的银袋子,笑道:“我家小主只想知道自己身子如何,还请王太医不要隐瞒。”
王太医掂了掂钱袋子,犹豫一瞬,这才道:“小主既然知道自己的身子,这子嗣之事便不要再想了。”
江意柔一听便急了,“可我只是身子不好,又不是……”
“小主入宫前可曾长期服用什么?”
王太医撂下一句,便急忙告辞,他收人钱财,也只能言尽于此。
江意柔怔怔的坐了好半天,长期服用什么?那不是母亲给的补药!说是给她调理身子好受孕的补药!
她的身子一向康健,方才只不过是为了套话而已,谁知竟套出了这样的事!
不用再求证,子嗣之事不必想,那东西根本不是什么补药,是绝嗣药!
好狠的心!
江意柔面色苍白,紧紧握拳。
本猜想着宸贵妃应是有孕在身,若真的有孕,她便无法伺候皇上,她还有机会承接雨露,怀上龙嗣!
可谁知竟然出了这样的事!
哼,母亲你最在意的女儿不是还在宫中吗?
尊贵的中宫皇后!
正好,宸贵妃不是也和皇后走得近?
“你们既然让我生不了孩子,那就别怪我不认江羽萱这个亲姐姐!还能拉一个垫背的!”江意柔恨恨道。
“我倒要看看,出了这事儿,皇上还会不会宠爱一个麻子脸!”
“只要宸贵妃倒了,那这后宫,大家便都是一样的了!”
知好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但看着江意柔几近疯癫的样子,怯懦着不敢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