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毓宫中,凤帐落下,皇后斜靠着软垫,眉间微拧。
因着从小习武,所以忍耐力也较一般人强些。
只是今次却不知怎么了,前几日只是身体微微酸痛,却也没做什么,所以也没当一回事。
只是才过了三五日,身上便像负了千斤一般酸痛难忍,现在竟起不来床了。
凤帐外,单御医就来了三名,围在床帐前相互商议着。
皇后被这声音扰得头痛,便挥了挥手手,将他们都赶了出去。
“娘娘……”桃儿替皇后轻轻的捏着胳膊,只是皇后的面上却没有什么改善。
前几日这样还会让她觉得舒服,可今日却是越发难受。
“你也下去吧,越按本宫越难受得紧,让本宫躺一会儿。”
桃儿担忧的咬了咬唇,看着皇后面上已经隐隐有了几分病气,也只能轻轻应着,为皇后整理好软枕,又盖好了被子,这才退了出去。
“娘娘这是怎么?之前不是还好好的?没冻着又没吹风。”琥珀站在外面,见桃儿出了寝宫,急忙迎了上去。“方才听御医们说也不像是风寒。”
桃儿摇摇头,“娘娘这病来得蹊跷,且娘娘身子康健,即便是病也是小病,断没有像现在这样子的。”
二人说着便往院子中去,正想向几名御医问问到底如何,刚走近几步却听其中一人道:“娘娘这病甚是古怪,可脉象上又看不出什么。”
“你们觉不觉得娘娘这病与乔美人的甚为相似?”
此言一出,另外两名御医立刻看了过去,却听吴御医道:“半个月前乔美人那里就传了御医,虽不是我去的,但我看到了脉案,亦是脉象无异常却四肢酸痛,也是几日之后便下不来床。”
另两人眉间齐齐一沉,“这……莫不是”
其中一人刚开了口又赶紧收了声,只做出了口型,另两人却不自觉的往后一退,“不能吧?后宫干干净净的,何时来的这种病?”
“可前些日子皇后不是随皇上去边疆了?保不齐是在那里染上的。”
“可乔美人又没去,且皇上、宸贵妃还有乐昭仪不是都去了?即便要发病,也不该乔美人先发病。”
几人虽然再次压低了声音,可依然被桃儿她们听见了,急忙上前道:“几位大人,你们说娘娘这病是被乔美人传……”
桃儿尚未说完,便被其中一人急忙打断。
“姑娘勿要担心,我们也只猜测,只是猜测。”
桃儿和琥珀看着几人,他们虽然笑着说,可面上都有些不好看,正欲问什么,却见一医女急忙跑来,颤抖着道:“不好了!不好了!乔美人出斑了!”
“当真?”
那医女睁大着眼睛忍着眼泪,用力点了点头,“我伺候在乔美人宫外,王太医立刻关了宫门亲自吩咐的,说是十有八九是……”那医女为难的看了眼皇后寝宫,怯懦着道:“麻、麻风!”
此言一出,不仅桃儿与琥珀吓了一跳,就连几名御医也是脸上一青。
若乔美人是麻风病,那皇后这病症与她的如此相似,恐怕凶多吉少!
其中一人急忙道:“凤毓宫,封宫!凤毓宫中任何一人皆不能出宫!”
话音一落,凤毓宫上空好像盖上一层巨大的乌云一般。
宫门缓缓关闭,桃儿双手五指紧勾,不明白娘娘怎的就得了这种病,可乔美人除了请安,根本不来凤毓宫啊!
皇后和乔美人得麻风病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太后耳中,吓得太后亦是身子向后一仰,拿着佛珠的手微微颤抖,“怎会如此?”
瑛嬷嬷当下也慌了神,却也只能安慰道:“许是、许是诊断错了呢?即使是御医,想必也有出错的时候,还是再等等。”
太后点了点头,只能去佛堂念着经,以求佛祖庇护。
当消息传到御前时,沈言酌手上一顿,一滴墨汁就这样晕在奏折上。
“确定吗?可是误诊了?”
“几名太医再三诊治,且乔美人已经出斑了,应是八九不离十。”
沈言酌眸底一紧,屏息好半天才道:“吩咐下去,不惜一切,治好皇后!”
见安礼弓着身欲退下离开,又急忙道:“先去朝露宫,叫他们无论如何,没有朕的吩咐不能开宫门,自今日后,朝露宫每日的膳食皆由朝露宫中的小厨房负责,即便是送食材,也要隔着墙吊进去。”
安礼又点头应着,这才急忙离去。
沈言酌看着空荡荡的御书房,总算长舒了一口气,幸好之前安安查出有孕时便早早的闭了宫,幸好!
朝露宫虽然一直闭宫,各样供给也并未间断,只是这些日子皇上却一直歇在九霄宫,只道政事忙碌。
可即便是这样,苏宁安亦感到了异常。
且不说膳食日日由小厨房负责,自从她有孕以来,几乎是日日恩赏不断。
可近几日,莫说恩赏,即便是送日常所需的宫人也不曾见到。
再加上往日总有人声的宫道,这几日更是安静得可怕。
“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出事了?”苏宁安将郑嬷嬷叫到跟前,难得严肃,“郑嬷嬷你无需瞒本宫,据实以告即可。”
“这……”郑嬷嬷眼底很是为难,却仍是笑道:“娘娘多心了,哪有什么事。”
苏宁安眉间一拧,“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郑嬷嬷你是宫中的老人,在私宅时便跟在本宫身边,本宫亦敬你,但也不代表本宫能容你欺瞒!”
郑嬷嬷为难的看了眼苏宁安,“噗通”一声跪下,“皇上不让奴才们告诉娘娘,只是怕娘娘跟着担心,惊了娘娘的胎。”
“你们不说,本宫才要担心!”苏宁安拧紧了眉,沉下声,“还不说吗!”
郑嬷嬷犹豫了下,只好道:“乔美人和皇后娘娘得了麻风病,现在皆封了宫,其他宫里的主子也是避而不出,但好在咱们宫里是安全的,所以皇上也不敢来。”
叹了口气,才道:“皇上知道这事儿瞒不住娘娘,但仍吩咐能瞒一日是一日。皇上知道娘娘素来敬爱皇后娘娘,必是要担心的。”
苏宁安听罢身子一晃,幸好被翠竹扶住,“那皇后现在如何了?皇上他无恙吧?”
“皇上应该无事,安公公每日都会来问娘娘和小皇子的情况。皇后那边,奴才实在是不知。”
听着郑嬷嬷的回话,苏宁安眉头并未放松。
麻风病,这病治不治得好都是未知,若是治不好,或为了皇上和太后的安危,说不得是要将人焚了的!
皇后已经那样辛苦,被迫与爱的人生生分离,还要辛苦支撑着母族,如今竟还要受这样的罪!
如此想着,忽然就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