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礼赶忙接过静姝公主手中的铜钱,捧到了皇帝与宸贵妃面前。
苏宁安用手轻轻抚着肚子,看着护身铜钱,眉间一拧。
这护身铜钱大都长一个样子,若表哥今日认下了,为了皇家和公主的声誉着想,日后也必定成为驸马。若矢口否认,其实谁也不能说这东西就一定是表哥的不是?
端看表哥心里作何想。
苏宁安看了看面上平静的庄墨,复又想到姨母说给表哥看了好几个不错的女子,但都被表哥以公务繁忙推脱,即便是远远的看一眼也不愿,让姨母狠狠地骂了一通。
这断不像平日里孝顺的表哥做的事,即便是没什么意愿,但也不必违逆到这种地步。目光又落到了沈予冬身上,苏宁安眼底一跳,似是明白了什么。
又看了皇上一眼,却见他面上平静,只是眸底一阵阵的凛着冷意。
心底一叹,看着表哥,只觉得实在是可惜了。
柔柔的攀住他的胳膊,自安礼手中拿过护身铜钱,“皇上莫要动气,这护身铜钱都一样,且也没人说这护身铜钱只能是男子的,说不得是公主为自己求的呢?”
沈予冬听着苏宁安的话,面色更白了些,细致的眉间拧着,心中纠结。
都怪自己,实在是不该贪恋,若能早些将这东西还给庄墨就好了,也不必惹出今日的是非。
抬头看了看苏宁安,宸贵妃这法子,似乎是唯一的办法了!
抓紧了裙子,闭了闭眼,似有一把刀在心中狠狠一斩,开口道:“这是臣妹……”
“是微臣赠与公主的,微臣心悦公主!”
庄墨的声音几乎是与沈予冬一同想起,却又比她快了一步。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皆诧异的看着他。
凡是在场的人谁听不出来贵妃是在为他开脱,皇上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公主都愿意配合。
只要他默不作声,或者是顺水推舟,这事儿便化作一场乌龙,即便人人心中各有计较,也不会再说什么。
可偏偏这时,庄墨竟愚钝得说出这样的话?难不成是真的爱公主入骨?前程也不要了?难道他就不怕皇上的怒气牵连到贵妃身上,让庄家唯一的依靠也没了?
何况皇上的脸色更是难看的吓人,这不等同于自掘坟墓?
庄墨心中一沉,自然知道秋猎的事是不能说出来的,只要他权当这是场由静姝公主引出的误会,一切皆由公主顶着,一切就这样过去了。
可看着静姝公主苍白的面色,眼角余光的微颤,实在狠不下心!
更何况……
沈予冬震惊的看着庄墨,眸中的水汽越聚越多,看着庄墨面色平静的看了自己一眼,却听他又道:“这东西的确是微臣所有,微臣心悦静姝公主,请皇上成全!”
苏宁安一口气哽在喉间,眉间微微隆起,又看了眼满眼失望的皇上,心中一重。
四周的抽气声接连响起,苏宁安看着沈予冬眼睛泛着红,沈言酌又是一脸的冷冽,再也不去看沈予冬半分。
唉,虽然是公主,但毕竟不是亲兄妹,皇上自然不会护着她。
早就知道皇上有意栽培表哥,可今日这一出,不仅是将他自己赔了进去,也让自己在前朝的依靠也断了,皇上生气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无论是公主,还是表哥,都不是任由他人肆意谈论的话头。
“皇上,公主一定是被吓到了,臣妾带公主下去休息可好?”
沈言酌眉目冷冽甚浓,只在转头看着苏宁安时又温软了下来。
牵起她的手,又是满满的关切。
“瞧你,自己还大着肚子,怎么尽关心别人?”目光扫过静姝公主,却并未停留,“静姝定是受了惊,先下去,让太医院瞧瞧。今日玩了一天,安安也去休息,朕等会儿就来,可好?”
“嗯。”苏宁安点点头,翠竹和莺儿立刻上前扶着苏宁安。
安礼接到沈言酌的示意,急忙让御辇上前来,苏宁安却是犹豫片刻,又看了他一眼,却听沈言酌道:“乖乖回宫休息,莫要多想。”
说着摸了摸她的肚子,不大不小的声音,恰好能让所有人听见。
“如今安安和咱们的两个皇儿是最最重要的。”
苏宁安点点头,也知道这话不是说给她听的,而是说给旁人。不过是叫他们知道,他并未因着庄墨的事而迁怒于她,她还是他千宠万爱的贵妃,若谁敢落井下石,自己便要掂量掂量。
亲自扶着苏宁安上了御辇,沉声吩咐道:“都仔细着些,谁敢伤了贵妃和朕的龙嗣,这脑袋便不必留了!”
沈言酌眉间一冷,不复方才对苏宁安温柔,看着御辇平平稳稳的缓缓远去,这才转身看着仍跪在地上的庄墨。
“庄大人好胆色,竟敢暗自窥探皇家公主!”沈言酌冷哼一声,又刀了眼庄墨,“听闻庄大人极擅投壶,可有兴趣与朕玩一局?”
冷冷的目光落在庄墨头上,庄墨躬身一拜,“微臣遵旨。”
庄墨跟着沈言酌离开,安礼也立刻派了人早早的去准备,众人见这样子,便各自散了。
不过这样的结果也是让不少人乐见的,庄家渐起,让人巴结不假,但亦被不少人视作眼中钉。
如今庄墨还未在朝堂上站稳,就这样被轻轻拔除,自然是喜闻乐见的。
沈言酌和庄墨身旁的箭筒里装满了羽箭,安礼带着人皆退了下去,不敢偷听半句。
沈言酌拿着羽箭随意的在指间转了一圈,“咻”的一声,羽箭落入壶器。
“那她东西从何处而来?”
庄墨拿出羽箭,看了看距离不近的壶器,心下一掂量,亦将羽箭投入其中。
“想来是微臣在秋猎时私自见皇上时所获。”目光在自己腰间定了定,从皇帝手边的箭筒拿出一支羽箭,双手捧着呈了上去,递到皇帝面前。
沈言酌拿起羽箭,依然习惯性的在指间转了转,箭头好巧不巧的就指向了庄墨。
“那东西果然是你的?”
见着庄墨低了低身子,沈言酌眸色一冷,“它可以不是你的。”
庄墨却是双手抱拳,将身子弯得更低,“臣对公主……”
“尚公主与你无益!皇家亲缘,你已经有了。”
庄墨眉间一凝,又低了低身子,“微臣不忍。”
“不忍?”沈言酌眉头微挑,目光如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