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仄的淋浴间,两个成年人挤在一起,用塑料桶装着水冲澡,肢体间难免磕碰,泡沫到处都是,局促中透着滑稽。
就这点地方,说真的,风潇潇连光着身子面对贺书御的羞涩都去了大半,一门心思和他争抢地盘。
“你过去点,我快站在排水口上了……你把胳膊挪开,泡泡都蹭我脸了,水呢,快帮我冲干净……”
贺书御举着毛巾,劲瘦修长的背贴在墙面上,举着廉价的塑料水瓢,从高处帮她冲洗。
结果低头时被她湿润的发尾不小心扫进眼睛,毛巾没抓稳,啪一下盖在她胸口上,又招来了一串责骂。
“哎呀,我刚抹好沐浴露。”
他眨了眨眼,抬着胳膊,把毛巾揭下来,很是无辜,“我再帮你挤一点?”
“你走开,我自己来。实在不行你就给我擦背,这块地方我擦不到。”
她转身,贺书御捏着浴球,仔细擦洗地着脖子以下的部位,粉腻腻的,如玉一般,水珠自然滑落。
他喉结微动,洗完后,忍不住凑过去,烙下一个吻。
风潇潇却觉得自己是块猪肉,被他盖上了检疫合格的章。
兵荒马乱间,两人总算是赶在水凉透之前把洗澡的程序走完。
要论多干净,那是个未知数。
刷牙洗脸后,风潇潇裹着毛巾,蹦蹦跳跳地爬上床,一头钻进被子里。
然后从被子里伸出一只纤细的胳膊,把毛巾丢在旁边的椅子上,埋头玩手机。
贺书御没能闲着,换上备用的内衣,赤裸着上半身,倒三角身材展露无遗,蹲在卧室外面,宽大的手掌用力搓洗着两人换下来的衣服。
板着脸,周身放着冷气,宛若旧时代被压榨的小媳妇。
风潇潇将手机镜头对准他,拍下了他的背影。
坏心眼地想,要是这一幕被他粉丝看到了,不知她们又该如何痛心疾首地唾骂自己,说她迫害她们哥哥。
“我渴了,端杯水来。”
“知道了。”
他把衣服拧干,挂在竹竿搭起来的简易晒衣架上晾晒,又跑去厨房烧水,等烧开后用保温杯装来,放在床头。
“等会再喝,有点烫。”他贴心交代。
“谢谢。”
风潇潇探出了半个脑袋,明眸善睐,脸上细润如脂,娇含檀粉。
雨后沾湿的芙蓉一般,有着一抹洗尽铅华的风情。
钻进床铺,他从背后抱住风潇潇。
被子下的躯体赤诚相对时,两人都不太淡定,心神纷杂。
“在想什么?”
贺书御侧过身,见她盯着天花板上的木板,神色空茫无依,莫名想探究她的心灵。
“我在想,一样是睡在山里,精装修的大别墅和山间的小土屋,好像没什么区别。”
唯一不同的只是床铺的软硬程度,但对她而言,到哪不是睡?
“现在还没降温,等到了冬天,你就知道区别了。”
又冷又潮,起床后铺面上一摸湿哒哒一片,一手的水。
被子跟塞了冰块一样,怎么都捂不热。
贺书御轻笑,突然伸出两指,从她的眉心,抚过脸侧。
顺着耳垂的方向往下,经过锁骨,腰线,最后沿着她肚脐眼的方向绕圈打转。
他手上常年戴着一枚戒指,特殊金属冰得风潇潇有些瑟缩。
凡是他触碰所在,皮肤上的细小绒毛竖起,宛若有轻微的电流闪过,一路泛着难耐的酥麻。
“我这里,比起林琢渊的度假别墅,大概像是原始人和现代人?”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转,自嘲过后,又开始理智分析,“比资本,他手握林氏集团,又有林家百年积蓄起来的资源,就算我拿下七成贺家,也不及他;
比个人能力,我们本职工作不同,但都做得不错,算是打拼;
要是比对你的好,他会做饭,但也就给你做过一回,而我,可以一整天都陪着你,对你百依百顺,应当算是我赢……
如此说来,我们全是打平,你要选谁,就只能全凭好感了。”
你还替我认真分析起来了啊。
风潇潇侧过脑袋,不经意和他对视。
对方的目光深不见底,似乎满载着情意,眼里只能看见她一人。
“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有感而发吧,想看看我距离你的心,还有多少步要走?”
林琢渊,算是他最好的参照尺。
他们两个都是在暗处蓄力,等待猎物自投罗网的类型。
就不知道谁能抢先拿到收获,顺便拆掉对方的陷阱了。
说着,他伸出手去关灯,热度被带出被窝,手臂往她脸上投上一片阴影。
两人此刻几乎贴在一起,身后的温度存在感十足。
风潇潇的腰被他的胳膊禁锢,皮肉紧紧贴着,仿佛能感受到他手臂上的经络,以及底下血管收缩带来的细微起伏,与他的心跳达成一致。
“咚!咚!咚!”
连她自己的心跳都开始变调,同他渐渐靠近,二人的气息纠缠在一起,混成复杂而暧昧的气味。
受不了这个氛围,她呼出一口气,把脑袋伸到被子外面,借由冷空气将她脸上的潮红吹去。
可贺书御只要稍微低头,就能碰到她的耳尖,呼出的气息濡湿灼热,让她的耳根不自觉充血。
“睡前半小时远离手机,才能有优质的睡眠。”
他温声念叨着,把她的手机放到床头,却没收回,而是搭在她的肩膀上,舒展着她颈部的经络,把她紧绷的部位慢慢揉开。
“放松,我会吃人吗?”
贺书御没有强迫她转过身来,甚至堪称绅士地收回手,往后挪了挪,和她之间隔开一臂左右的宽度。
而在她看不见的黑暗中,他的手紧握成拳,嘴里默念着平息心绪的经文。
并非是坐怀不乱,在他看来,这是一种修行,要是能抵抗住最本能的诱惑,他的自制力以及对生理反应的操控度能再上一个台阶。
正是这种自虐式的训练,他才能越过一众科班演员,但距离他预想中的成就,还不够。
“喂。”
风潇潇换了个平躺着的姿势,戳了戳他的手臂,清凌凌的眼珠在夜里依旧明亮。
语气担忧,“你要是某些地方有问题,我认识个老中医……”
荒郊野岭,孤男寡女。
她这么个大美人躺在旁边,他竟然会主动避开?
这合理吗?
风潇潇都有些疑惑,难不成从前贺书御喜欢男人的传言是真,她是被当成了挡箭牌?
她越发苦口婆心,“不要讳疾忌医,这种事早发现早治疗,没什么大不了的。”
“闭嘴。”
重重的呼吸声传来,压抑而低沉,如同一头匍匐着的野兽,眼睛都快红了。
风潇潇不敢继续撩拨,背过身去,悄悄勾起嘴角。
耳边增增减减的好感度提示音,是最好的助眠音。
真能忍啊,小贺。
不愧是一己之力颠覆偌大贺家的人,不过他越是这样,就越是让人想要打碎完美的假象。
禁欲者疯狂,温柔者掠夺。
人被欲望支配时才最真实,把自己活生生剖给她看,多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