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术上一次见褚烨动用轻功,还是多年以前褚烨扳倒对手坐上相位的那一天。
府里来了很多客人,少年的褚烨心里高兴,放任自己喝醉后在演武场耍了半日的拳脚。
便是在那日,白术看清了主子平日里不曾施展的轻功。
此时白术看着面前褚烨空空如也的座位,又看了看桌上放着的画卷,心绪复杂的叹了口气。
他认命的拿起桌上的灯烛,快速的跟了上去。
隔壁的房间房门大敞,褚烨站在灯光阴影里,快速的将屋中的情形看了一遍,在看清床上挣扎起身的宁玉时,褚烨低沉的凤眼闪了闪。
司少峰众人听到声音一同过来,只见屋内光线昏暗,恍惚立着几个人影。
杜越睁着迷蒙的双眼上前问道:“怎么这么黑?竟然都不点灯烛吗?”
春花借由门口的光亮看清了屋中的情景,她急忙上前,扶起地上抖成一团的姑娘:“冬梅?你在这里做什么?”
冬梅面色惨白,她看了看宁玉,又看了看门口的众人,又羞又恼间,忍不住捂脸哭了起来。
褚烨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他淡淡的向着宁玉开口:“还不过来?!”
宁玉歪斜着行至褚烨跟前,她眨了眨有些迷蒙的双眼,向着褚烨问道:“褚相,您怎么也在这儿?”
众人正想着那背对自己的高大身影是谁时,听闻宁玉所言,其余人皆是一惊。
仔细辨认出站在门内阴影里的褚烨,司少峰的酒意醒了大半,他带着几人上前拱手见礼:“见过褚相。”
褚烨低沉的眉眼轻飘飘的扫了一眼众人,淡淡颔道:“嗯。”
随后视线再次落回宁玉身上,宁玉正忙着整理刚刚被弄得有些散乱的衣襟,见衣襟平整了,宁玉才慢慢的抬起头来。
白术拿着灯烛走了过来,照亮了屋内景象的同时,也照亮了褚烨面前宁玉抬起的脸。
宁玉一边白玉般的脸上带着模糊的口脂印迹,从额头到下巴,密密麻麻的糊成一片,显然是刚刚她极力躲闪的结果。
宁玉自己浑然不知,她顶着绯红口脂,眨了眨黑亮水润的眼,一脸懵懂的看着面前的丞相大人。
褚烨看着宁玉脸上嫣红的口脂,脸色瞬间黑如锅底,他颊边肌肉紧了紧,终是控制不住厉声道:“胡闹!”
众人被吓得颤了一颤,垂下头去静默不语,连痛哭的冬梅都抽噎着止了哭声起身跪好。
白术放下灯烛,他看了看地上跪着的冬梅,又看了看宁玉,一言难尽的指着自己的脸提示道:“宁玉,你的脸,脸!”
杜越偷偷的抬起眼,看清宁玉的脸后,忍不住轻咳一声,强忍着笑意重又垂下头去。
宁玉疑惑的看了看白术,又下意识的看了看司少峰众人。
见所有人都低垂着头,她伸手抹了一把脸,见手上一片嫣红,想也知道那是什么,她忙扯着袖子在脸上胡乱的擦了擦。
“那个,您听我说,我们,呃,我们是清白的。”
杜越死死咬着唇,忍笑忍得青筋暴起。
花妈妈带着一众人小跑着上来,连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在看清褚烨面沉如水的站在屋内,众小纨绔噤若寒蝉的垂头站着的时候,花妈妈松了口气。
这些都是有钱的主儿,不就是打碎个花瓶吗?即便是他们把这间屋子拆了,人家也有得钱赔。
她心中一定,抚着红花笑了笑,上前道 :“哎哟褚相,可是哪位小公子冲撞了您老人家?奴婢先替他赔个不是。”
褚烨垂目扫了花妈妈一眼,微微侧身,让出了被自己挡住的冬梅。
花妈妈便看清了里面跪着的冬梅,瞳孔微微一缩,她看了看一旁春花,见春花咬着唇摇了摇头。
她忙撑起笑脸转向褚烨,一脸很疑惑问道:“哎哟,褚相,这,这怎么话儿说的?”
褚烨垂眸看着宁玉花猫一样的脸,声音沉冷道:“管好你的人,再让我见她一次,我封了你的天香楼。”
花妈妈闻言颤了一颤,忙低头行礼:“是,是,奴婢知道了。”
褚烨却是看也不看她,甩了袖子便出了门。
屋内寂静无声,众小纨绔见褚烨高大的身影转出了门外,纷纷向着宁玉围拢过来。
杜越小声道:“玉贤弟,这到底怎么回事?”
司少峰和秦钟书也面带很疑惑的看着宁玉。
宁玉的酒醒了一半,她一脸的一言难尽。
才欲张口,便听褚烨沉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宁玉,还不跟上?!”
宁玉看了看其余众小纨绔,扔下一句“以后再说”,便跟了出去 。
白术看了看自家大人周身沉冷的低气压,再次叹了口气。
今日这两幅泼墨山水画,算是彻底白画了。
宁玉慌里慌张的跟出来,便见褚烨高大的身影静静站在低调的马车边。
褚烨面容冷凝,明亮月色下,一双低沉的凤眼冷冷的注视着宁玉。
宁玉轻咳一声上前,试探的道:“褚相,您先请?”
褚烨顿了顿,沉声吩咐:“上车。”
宁玉看了看坐在车辕上,早已牵好缰绳的白术,快速的爬上了马车。
车厢明亮,褚烨端坐车中向着白术道:“送宁玉回国公府。”
宁玉想起午时与系统的对话,便谄笑着给褚烨倒了杯茶。
“褚相,你喝口茶水,静静心。”
权臣的左膀右臂嘛,当然要会来点事儿。
褚烨看着宁玉宁玉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的颜色,他下颌冷硬,低沉的凤眼里一片深沉。
宁玉心中忐忑,却又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她有些讨好的向着褚烨笑了笑。
这一笑仿佛冲散了阴霾,将褚烨胸中翻涌的怒意平复了一些。
褚烨闭着眼沉默半晌,终是从怀中拿出一方雪白的锦帕,用水浸湿了摊在手上。
看着褚烨望向自己,宁玉试探着将手伸了过去。
褚烨看着那细白的小手,想到那温暖的触感,心底那股怒意瞬间又泄了一半。
他微沉着脸,轻轻将那白玉般的小手拍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