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帝心头一颤,赶紧快步走进去,看到穆轻烟双眼瞪大,泪水如断线的珠子滚落,小脸更是被痛苦折磨到变形。
“爱妃你怎么样?”
穆轻烟湿漉漉的头发胡乱的贴在她的额头上,眉毛紧紧拧作一团,眼睛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
鼻翼一张一翕,急促的喘息着,嗓音早就沙哑不已,双手紧紧抓着早已被汗水浸湿的床单,手臂上青筋暴起,指尖泛白。
她痛苦地嘶吼出声:“陛下,杀了我吧!”
“求求您杀了我吧!”
“轻轻太疼了,求陛下让我解脱吧!”
凤帝呼吸一滞,记忆里一模一样的那张脸,说过同样想要解脱的话。
不!
她不是解脱,她只是厌恶他,恨他,想要追随她的心之所爱。
而他呢?只能孤苦伶仃的活在没有她的日子里,每日靠丁点回忆来麻痹自己,聊以慰藉。
凤帝大喝一声:“于公公,将雪鸢带过来!”
于公公面色迟疑道:“陛下……”
“还愣着干什么?没看到爱妃痛得厉害吗?”
于公公立刻躬身道:“是,陛下!”
神秘宫殿内,殿门“吱吖”一声,再次被打开,雪鸢惊诧的睁开双眼,心中忍不住泛起阵阵冷笑,凤箫要么二十年不来,要么似乎来得还挺勤的。
看到雪鸢嘴角的那抹嘲讽,于公公脸色异常阴郁的指挥身后的禁卫军,“快把她给咱家带走!”
其中一名身材高大的侍卫,狭长的瑞凤眸在看到雪鸢的鹤发童颜,还有伤痕累累的身体时,双手蓦地攥住了。
他努力压下心头滔天的怒意,上前一步,将手臂粗的铁链拿起,将雪鸢搀扶下破败不堪的床榻。
高大侍卫一经靠近,雪鸢的心脏就猛地狂跳起来,指尖也跟着微微发颤,是荼渊,是她的弟弟!
“快点带去长乐宫,免得陛下着急,耽误了贤妃娘娘病情,到时候怪罪下来,我们都吃罪不起!”
“是,公公!”
于公公转身走出宫殿,指挥着侍卫快点带雪鸢过去。
雪鸢脚步虚浮的走出神秘宫殿,看着外面暖暖的阳光,刺得她眼睛都睁不开了,她用骨瘦如柴的手掌挡在眼前,努力适应着外面的一切。
二十年了,不见天日了二十年,她终于出来了!
神秘宫殿偏远,于公公急不可耐的走在前面,他没注意到的是,走在最后面的搀扶着雪鸢的两个侍卫,已经悄无声息的逃走了。
“姐姐,我是荼渊!”
雪鸢眼眶湿润道:“我知道你是荼渊,荼渊,你终于长大了。”
霍祈殇冷不丁的出现在久别重逢的姐弟俩身后,脸色暗沉道:“你们俩能不能出去再叙旧?”
这次荼渊倒再没跟霍祈殇互呛,看着王莽抱起雪鸢立刻往暗处隐去。
等到于公公拐弯时,这才看到身后的雪鸢已不见了踪影,他布满沧桑的阴沉脸庞上,双眼圆睁,露出了惊恐至极的神色,此时仿佛被一道无声的惊雷击中般,呆若木鸡。
作为凤帝多年贴身大总管的于公公,向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但是今日竟直接目瞪口呆的差点原地逝去。
于公公尖细的声音,惊恐的大吼起来:“人呢?”
“刚才那个白发女子呢?”
禁卫军回头看去,白发女子连带着最后一个侍卫也不见了踪影。
立刻回身匆忙去找,结果只在一处隐蔽的角落处找到一具禁卫军的尸体。
“于公公,你们怎么了?”
霍祈殇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于公公仿佛找到救星般,立刻喊道:“霍世子,太好了!”
“刚才咱家带着的一名白发女子跑了,还请霍世子帮忙一起查找!”
霍祈殇给了身后的荼渊一个眼神,沉声道:“你帮于公公一起去找人!”
“是,世子!”
于公公心急如焚,嘴里不停念念有词道:“完了,雪鸢跑了,陛下还不得将咱家千刀万剐啊!”
霍祁殇上前一步,宽慰道:“陛下仁慈,公公不要自己吓自己。”
听到霍祁殇说凤帝仁慈,于公公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但还是立刻不动声色的掩饰了下去。
“不如我陪公公,一起去跟陛下解释,是那女子狡猾,杀个侍卫逃走了,跟公公你无关。”
于公公连连感激道:“那就有劳世子爷了。”
“无妨。”
长乐宫内,穆轻烟已经痛得无法忍受,只能呻吟出声。
凤帝听到于公公说雪鸢杀了个侍卫偷走后,立刻抬起一脚踹在了于公公的心窝,直接将他踹翻了出去,“废物,还不快去找?”
“这么多年,竟然还能让她给跑了?”
“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霍祁殇连忙拱手道:“陛下稍安勿躁,微臣已经派人帮忙去找了,相信皇宫内戒备森严,那名女子应该逃不远。”
凤帝神色古怪道:“此事祁儿就不要插手了,就给周博去找吧。”
“是!”
秦恒端过来一碗汤药,躬身道:“陛下,这是微臣和几位老太医抓的药,虽不能治本,但是能止疼,帮贤妃娘娘减轻点痛苦。”
穆轻烟一听能止疼,立刻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指,声如蚊呐的喊道:“陛下……”
凤帝赶紧接过药碗,一勺勺将汤药喂进穆轻烟的嘴里,穆轻烟喉间滚动,立刻喷出一大口鲜血,周蝶衣立刻上前擦了擦地毯上的血迹,不动声色的将蠕动的蛊虫用手帕卷走。
穆轻烟吐完血后就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凤帝焦急的喊道:“爱妃,你怎么样?”
“秦太医快来看看。”
秦恒将白色的手绢搭在穆轻烟手腕上,细细把脉,过会收回手绢,躬身回道:“回陛下,微臣看不出来娘娘体内还有没有蛊虫,但是娘娘现在气息平稳,晕倒也只是刚才身体受损,暂时昏迷了。”
“微臣开点益气补血的给娘娘服用,只要娘娘不再喊疼了,相信应该没什么影响。”
凤帝轻抚穆轻烟惨白的小脸,颤声道:“那就好,你们都出去吧,让爱妃好好休息下!”
“是,陛下!”
霍祁殇也跟着秦恒一起躬身退了出去。
长公主府奢华宽敞的马车,慢慢驶出承天门,马车内,荼渊看着雪鸢伤痕累累的样子,眼眶泛红道:“姐姐,你受苦了!”